因爲廚房裏面沒有燈的緣故。
李紅玉摸黑將碗筷收起放在了竈臺上後。
就帶着姜初陽、小紅薯回裏屋去睡覺了。
裏屋、堂屋雖然有一個五瓦的燈泡。
但因爲家裏沒錢交不起電費。
所以早就在幾個月前亮不起來了。
這是窮苦人家纔有的悲哀。
也是隻有在七八十年代的農村才能夠發生的事情。
姜初陽雖然早就預料到了。
但一躺在鋪滿稻草的木牀上。
他就有些不適應。
甚至滿腦子都在想着手機、電腦。
滿腦子都在想着刷視頻，刷某音，刷某手。
甚至還想玩幾把王者榮耀。
但只可惜，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他家現在連電都沒有。
哪來的手機電腦。
還有各種遊戲。
在胡思亂想中。
姜初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一旁的小紅薯也是咬着食指進入了夢想。
並且還在命中說着我要恰肉肉的夢話。
這讓睡在隔壁的李紅玉那是忍不住好幾次爬起來偷偷的看了一下。
見兩個孩子都睡得很踏實。
她纔沒有去多管。
但一躺下。
李紅玉就有些擔心了起來。
擔心後院中埋着的的野豬肉會不會被偷。
擔心家裏面會不會突然間闖進人來。
將藏在碗櫃中的豬下水、豬肺等內臟給發現。
真要這樣，那她之前跟姜初陽就白忙活了。
在沒有辦法之下。
李紅玉只得起牀摸黑去廚房查看了一番。
直到內臟都在，她心裏面太踏實了。
然後回到牀上睡起了覺。
因爲下了大雪的緣故。
冷風吹來，那是將窗戶紙吹的獵獵做響。
有的時候，甚至發出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但李紅玉卻是一點都不害怕。
因爲這樣的環境她早就適應了。
只要肚子是飽的。
那對於她來說。
什麼樣的聲音那都無所謂。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等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李紅玉先是呆了呆。
接着連忙爬起來去廚房裏面看了一下。
又去後院查看了一番。
見沒有丟什麼東西。
就連大水缸中的豬血。
因爲放在背風靠陽都沒有結冰成凍。
那是開心的就去廚房中忙碌了。
畢竟等下姜初陽要去姜冬菊家。
將女婿劉鐵錘跟請過來坐鎮。
這不喫飽的話，那可沒力氣趕路的。
而就在將乾柴火點燃放進柴火竈的時候。
門口卻是傳來了敲門聲。
接着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媽，媽……你起來了沒有？”
“是秀蘭回來了？”李紅玉聞言先是一愣，接着連忙歡喜的跑着去開門了。
姜初陽被敲門聲也給吵醒了，穿好衣服就走出了裏屋。
但很快被姜初陽給趕回去穿鞋了。
嘎吱一聲響，大門被李紅玉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穿着藍色廠服的高個女孩。
她就是姜初陽的三姐‘姜秀蘭’，家裏面唯一有工作的人。
身高目測至少有一米七以上，長得文文靜靜，說不上漂亮，但也不醜。
畢竟活到二十多歲，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胭脂粉黛怎麼使用。
更加沒有置辦過一身漂亮的衣裳打扮自己。
不過今天這一大早回來。
卻是有點讓李紅玉意外。
因爲姜秀蘭手裏面提着一個老式的行李箱。
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好像是被朝陽紡紗廠給辭退回來了。
但想是這樣想，李紅玉也不敢多問。
因爲她現在跟姜秀蘭之間。
還有着沒有化解的矛盾。
在笑了笑後，就接過了行李箱，帶着就往屋裏面走。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冷的很。
然而讓人猝不及防的是。
李紅玉沒有觸黴頭。
問姜秀蘭爲什麼突然間提着行李箱回來了。
穿好鞋子邁着小短腿跑出來的小紅薯卻是沒有顧忌這麼多，一跑到姜秀蘭面前就劈頭問道：“三姐，你咋這麼快就回來噠？離上次回來好像只有半個月不到吧？”
這童言無忌的話說的。
那是讓現場的氣氛。
瞬間變得沉悶了起來。
“咳咳……”姜初陽見狀連輕咳了一聲。
只可惜，小紅薯充耳不聞，反而好奇的等着姜秀蘭的回答。
“因爲廠裏面沒事做，我……我辭職了。”姜秀蘭在遲疑了一下後，就笑着回答了小紅薯的問題。
但李秀蘭、姜初陽都看的出來，檢姜秀蘭笑的很勉強。
甚至姜初陽在姜秀蘭的笑聲中。
聽到了一種難受的情緒。
但小紅薯卻是沒有聽出來。
依然我行我素的揚起小腦袋說道：“哦！那冒事，馬上就過年了，三姐在家休息明年再去找工作。”
“是啊！找工作的事情不急。”李紅玉將行李箱遞給了姜初陽：“你肚子餓不餓，餓的話媽馬上就去做早飯。”
這是底氣足了，放在以往可不敢說這樣的話。
“這個……”姜秀蘭遲疑了一下。
接着連說道——
“餓，當然餓！”
“我可是從朝陽紡紗廠走路走回來的！”
“只是……媽，咱家還有糧食嗎？”
不知道爲什麼，說着說着姜秀蘭突然間繃不住的哭了起來。
很顯然，母親李紅玉的一句‘你肚子餓不餓’，讓姜秀蘭破防了。
讓藏在心裏面的牴觸情緒，瞬間蕩然無存。
畢竟在外面打工賺錢。
可不是誰都會對她說出這樣一句溫暖人心的話。
這就是親母女。
永遠都不會有隔夜仇。
“你這孩子，沒有糧食的話，我能跟你說做早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