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父子二人聊天之時，門口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
“皇后娘娘到！”
接着，一位身披霞袍，頭戴鳳冠的貴婦人，便在宮女的環繞之下進了門。
女人儀態威嚴，一身氣質，可謂是雍容華貴到了極點。
“不愧是大唐皇后啊。”李塵暗暗讚歎道。
長孫無垢搖曳長腿，邁步來到李塵近前。
一身香氣，沁人心脾。
“兒臣參見母后。”
李塵正要下地行禮，一雙白嫩玉手，卻將他肩膀輕輕按住。
“無需多禮。”長孫皇后一雙美眸之中，閃動着擔憂之色：“承乾，你可知你受傷這些日子，母后有多難熬？”
看着長孫無垢那脆弱模樣，李塵心有不忍，急忙道：“母后何必憂心，兒臣這不是已經好了嘛？”
長孫無垢輕嘆一聲，繼續道：“便是醒了，也要注意保養身體，提防留下病根。”
“母后已與你父皇交代過，日後再不許帶你去什麼獵場了。”
“你身爲太子，未必非要習武，只要安心讀書便好。”
李世民聽着長孫無垢的話，面上也浮現出愧疚之色。
在外面，他是擁有無限威嚴的君主。
在這裏，他不過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丈夫，或是一個犯了錯的父親。
對於妻兒，李世民是相當寵愛的。
只是，李塵心中對長孫無垢的話，卻並不完全認同。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朝中上下官員，對他這個太子的態度，都是不太友善的。
好幾位皇子，對他這太子之位，也都是有所覬覦。
單說魏王李泰和晉王李治二人，都是能文善武之輩。
尤其是李泰，更是得到了朝中過半朝臣的支持。
若是李塵還不能儘快轉變朝臣們對自己的看法，那他這個太子距離被廢，也就不遠了。
不過，李塵自然不會當面反駁這位母后的話。
他很清楚，母后也是爲了自己好。
更何況，這位母后生的實在是太美了。
你美，你說什麼都有理。
......
母子寒暄間。
門外，忽而跑進來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女孩額頭上扎着兩個馬尾辮，手裏還捧着幾顆糖球，看上去煞是可愛。
“兕子，不要跑，小心摔了。”
長孫無垢急忙起身去，拉住女孩小手。
“哥哥......哥哥醒了......”
小兕子嘴裏咿咿呀呀，衝李塵揮舞着胖嘟嘟的小手。
望着長孫無垢懷中，衝着自己咯咯直笑的小姑娘。
李塵心中，忍不住涌上一股暖流。
不用問，既然長孫無垢稱呼她爲“兕子”。
那這位一定就是晉陽公主李明達了。
晉陽公主，乃是太宗李世民最寵愛的一位小公主。
時年六七，天真爛漫。
看着面前這惹人憐愛的小姑娘，李塵乾脆親自接過宮女手中果盤，喂她水果喫。
兄妹正玩的開心之時，
剛剛還咯咯笑着的晉陽公主，忽然呼吸急促，渾身無力地靠在了李塵的肩頭。
“兕子，怎麼了兕子？”
長孫無垢頓時焦急不已，匆忙叫人去傳太醫。
李世民也是坐立不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兕子不是已經好幾年都沒有發病了？”
“太醫們也曾經說過，兕子的病已經好了，可如今卻又出現了這種症狀？”
長孫無垢身爲人母，眼見女兒如此，更是急的美眸垂淚。
“阿耶，阿孃，兕子無礙的。”
兕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已十分懂事。
在這種時刻，還伸出小手，想要去逗父母開心。
李世民見狀，忍不住長嘆一聲：“哎，朕真是無能啊！坐擁萬里江山，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我要這皇位，又有何用！”
屋裏的氣氛，一時間壓抑到了頂點。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一位白髮蒼蒼，身穿官服的老者，提藥箱急匆匆跑了進來。
此人正是太醫趙拓！
雖然腳步迅捷，但此人眉宇之間，自有一股子傲慢之意。
“趙太醫！不必行禮，快看看朕的女兒得的是什麼病！”
李世民制止了趙拓行禮的舉動。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在旁邊連話都不敢說，生怕打擾了趙拓行醫。
終於，趙拓開口了：“陛下......恕臣直言，小公主這病，乃是從孃胎之中帶出來的，屬於天生氣疾，隨着小公主年齡的增長，病情將越來越嚴重，無藥可治！”
“臣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開幾幅方子，緩解她的痛苦罷了。”
長孫無垢聽完，身子搖晃了兩下，險些栽倒。
李世民還依舊保持着幾分清醒，輕聲道：“趙太醫，你跟朕交個實底，兕子她......大概還有多久的活頭？”
趙拓眉頭緊鎖，低聲道：“依臣所見......小公主，怕是活不到豆蔻啊......”
這句話，讓長孫無垢如同五雷轟頂。
“活不到豆蔻......”
長孫無垢喃喃着，心中難過極了。
就在這時，旁邊沉默了許久的李塵，忽然開口道：“趙太醫此話，可有何憑據？”
趙拓被問得一愣：“嗯？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莫非，您是在懷疑老臣的醫術不成？”
說着，趙拓臉上的表情，也隨之陰沉下來。
對於這太子李承乾，他向來是看不上的。
太子唯唯諾諾，難堪大用的事，早就在宮中傳開了。
誰不知道當今太子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背後商議着廢太子的事。
若非如今連年雪災，內憂外患，恐怕早就將此事提上了議程。
這也是爲什麼，趙拓從進屋之後，衝李世民，長孫無垢都行了禮，卻連一個招呼都沒跟李塵打過。
此刻，這廢物太子竟敢對自己的醫術提出質疑。
這更加引起了趙拓的不滿。
“並非是懷疑，本宮是覺得，你趙太醫剛纔那些話，純屬放屁！”
這一下，趙拓可真是被氣得不輕。
身爲皇宮御用太醫，趙拓如今已經是古稀之年。
資歷老不說，若論醫術，那在整個長安城來說，也是一等一的。
現在，他竟然被一個廢物太子如此辱罵？這讓他臉面何在？
趙拓乾脆賭氣道：“既然太子殿下覺得，老臣不配爲小公主看病，那老臣現在離開便是！”
經他這麼一鬧，李世民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承乾！注意你的措辭！”
“趙太醫他年歲已高，幾十年來，一直在這宮中治病救人。經他手救的人，不說過萬，也有數千。”
“即便是朕，對於趙太醫，也是禮遇有加。你怎可如此無禮？”
若是過去，李世民一瞪眼睛，李承乾立刻就被嚇得手腳發麻，哪裏還敢多言半句？
可現在，李塵卻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只見他緩緩開口道：“好啊，既然趙太醫醫術如此高明，那你就說說，你要用什麼法子來緩解兕子的病情啊？”
趙拓冷冷一笑：“還能是什麼法子，這氣疾天生就無藥石可治，若想緩解，也只能靠平日裏的保養。”
“無非便是少喫肉，保持飲食清淡，少動作，多靜坐......”
趙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塵不耐煩地打斷了。
“行了行了，什麼狗屁庸醫。”
“本來兕子沒什麼大事，若是真像你說的，少喫肉，少動作，恐怕就算是好人，都被你給調養廢了！”
這幾句話，又是將趙拓氣得面色鐵青。
他剛要發作，卻聽李塵繼續說道：“父皇，母后，此事並非是兒臣無的放矢。”
“你們可還記得，兒臣早些年間，曾經隨大觀音寺的方丈圓通大師，到寺中住過一段時日，更是曾在寺中偶然遇上過老神仙孫思邈大師。”
“孫思邈在醫術一道，造詣之高，不用兒臣多說了吧？”
“兕子這病，兒臣曾經聽孫思邈老神仙提起過，此病名爲哮喘，乃是肺部氣管出現了問題。”
“但據我所知，兕子到現在爲止，僅僅發病過幾次。這樣的頻率，是不可能引發心臟供血方面的問題的。”
“因此，只要調養得當，兕子完全可以跟其他人一樣，長大成人，而絕非像這個庸醫所說的什麼活不到豆蔻！”
這話一出，無論是李世民，還是長孫無垢，都是滿臉震驚。
“承乾，你此話可當真？”
長孫無垢一雙美目，死死盯着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