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齒清晰,每一個字都清楚地傳入了衆人的耳裏,只是他們看你的表情卻十分詭異。
特別是那銀髮老人,自打你進入這個房間,他就一直盯着你,或者說打量你。
“胡鬧。”冼千凌的父親是個老帥哥,衣着也十分普通,身材保持得很好,頭髮黑髮混合,不怒自威。
“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吧。”冼千凌的母親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衆人之中,唯獨她面色溫和地看着你,帶着淡淡的笑意。
“哎,好嘞。”
你也不客氣,徑自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客氣,爲了與冼千凌撇開關係,你一個人坐在了另外一排,與銀髮老爺子對面而坐。
桌面上已經上了菜,你拿起碗筷,當即自顧自地狼吞虎嚥起來。
“這”
少將夫人和少將對視一眼,顯然沒有想到會橫生你這麼一個變故。
冼千凌的父親輕輕一咳:“咳這位同志,請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你分塊地將一大塊鬆軟可口的東坡肉塞進嘴裏,三下五除二幹掉之後,抹了一把嘴,對着冼千凌的父親笑道:“回伯父,我還沒出校園呢,現在是江浙大學的大一學生。”
“學生”少將夫人一聽你只是一個學生,面色當即就垮了下來,用不愉的口吻道,“你一個學生來這裏幹什麼”
“蹭飯啊,剛纔已經說了。”
說着,你直接伸手將一隻完好的歐洲大龍蝦對半掰開,拿了一大塊放入自己碗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冼千凌並沒有坐在指定的位置,而是挨着你坐了下來。
嗯
你沒有想到冼千凌爲了抵制這包辦婚姻,居然這麼大膽。
“我”
“我喫飽了,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等等。”
你剛起身,一直觀察你的銀髮老人終於開口了。
冼千凌再次把你扯到了位置上,並且用一種惡狠狠、外帶威脅的眼神瞪着你。
“小夥子,你姓什麼”銀髮老人乃是這屋子裏關係鏈頂端的人物,他一開口,衆人的思維都順着他走了。
“回老爺子,我姓李。”
對於你這一聲“老爺子”的稱呼,銀髮老人顯得很高興,笑着說:“家住哪啊”
你抓了抓後腦勺,一下子有些懵了,不明白銀髮老人的用意。
冼千凌用胳膊肘捅了你一下:“我爺爺問你呢。”
“那個,家住餘杭。”
“家裏長輩都健在吧”
聽到這裏,不知道爲什麼,你心裏忽然涌現了一股逆反情緒,搖頭嘆道:“我呢,打小就沒了爹,是我媽獨自帶大的。和你們比起來,出身相當卑微,我是我媽在城隍廟替人算命、卜卦賺來的一分一釐養大的。”
讓你這麼一說,室內衆人都不說話。
冼千凌看着你,雙眸之中泛着令人無法解讀的光芒。
你一愣,擡頭看向銀髮老人,問道:“您怎麼知道”
一聽你這話,銀髮老人原本平緩的面色慢慢地變了,眼眶之中也泛起了絲絲淚光:“孩子,你可讓我好找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詫異了,大家都在等銀髮老人後面的話。
似乎今天晚上的聚會由相親很自然地過度到尋親了。
不待你說話,銀髮老人又開口問:“你爺爺最初是不是在東海當兵後來隨大部隊去高麗遠征並且還參加了上甘嶺”
你抓了抓頭:“這個,我不清楚,我連我爸長啥樣都不知道,更別說我爺爺了。”
“這那、那詛咒是真的”
銀髮老人這一開口,你就知道,他是真的認識你爺爺,而且兩個人的關係肯定很好,否則你爺爺不會把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他。
見你點點頭,銀髮老人長長一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
冼千凌那頗具威嚴的老爹轉頭看向銀髮老人,問道:“爸,你所說的這位長輩是”
“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救了我,還有你胡伯伯好幾次命的老排長”
然而對於你來說,這些都不過只是陳年舊事而已,無論你爺爺生前與這個老人有多大的瓜葛,都與你沒有多大的干係,你自然也不會卑賤到順着杆子爬到他們面前搖尾乞憐。
長輩的事,你看得很淡,畢竟逝去的皆以逝去,也沒有必要去追憶太多。
銀髮老人面帶笑意地看着你,你總覺得這位老人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那、那啥,如果真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了,感謝你們今晚的款待。”
你欲站起身,可冼千凌這瘋婆娘硬是扯着你的衣服不放
並且還用一種幽怨外加薄怒的眼神盯着你。
我勒個去
這瘋女人的演技也太他麼爐火純青了
這一切衆人都看在眼裏,特別是那中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絲頹然,不過到底是軍人家庭出身,是個硬漢子,他很快就調整過來,豁然起身,對着旁邊的銀髮老人行了一個再標準不過的軍禮:“首長,我剛剛調到餘杭,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去接觸、熟悉,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銀髮老人看了看冼千凌,見冼千凌的視線一直盯着你,壓根就沒在意中校的存在,不禁微微點頭,笑着說:“去吧,我近段時間都在餘杭,若是有空就過來看看我。”
“好的,首長再見”
中校挺直腰桿,走到冼千凌和你的身邊,這丫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你的肩膀,用一種惡狠狠的口吻道:“小凌是我看着長大的,小時候我一直保護着你,現在這個重任交給你了,如果今後你要是欺負她”
“兄臺,飯可以亂喫,話絕對不能亂說,我和這瘋女人可沒有嘶”
這瘋女人在你的大腿狠狠一掐,差點扭下半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