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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呂夷簡的憂慮

    大宋皇城政事堂。

    宋承唐制,政事堂乃宰相日常處理國事的地方,今天呂相國仍和往常一樣,埋着頭在各種奏章文牘中忙碌着。宋朝雖承唐制設立政事堂,但在政事堂之下又設三司使,通管鹽鐵、度支、戶部,分割了宰相的財政權。儘管如此,呂夷簡每天要處理的事務仍是堆積如山。呂夷簡出身仕宦之家,伯父呂蒙正是宋太祖時的宰相;父親呂蒙亨官至光祿寺丞、大理寺丞。呂夷簡本人是真宗初年進士,歷任通州通判、濱州知州、祠部員外郎、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乾興元年真宗崩。年幼的仁宗即位,劉太后臨朝稱制。呂夷簡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總的來說這麼多年以來,呂相國雖然沒有太大的建樹,而且在劉太后臨朝稱制時,由於在許多國事上附和迎合了劉太后,在文人士子們的心中,呂相國的名聲不太好,但這麼年來他謹小慎微,至少保證了朝政的平穩。

    許久之後呂夷簡擡起頭後,拿起茶杯輕輕吸了一口,然後扭動了一下痠痛的胳膊,長長嘆一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以前用半天就能處理的事務,現在有時一天都處理不完,許多事情上都力不從心,拖延了下來;這也許也是官家不滿自己的原因之一吧,但入主政事堂這麼多年,權力帶來的快意早已深入骨髓,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想到這,呂夷簡輕輕舒了一口氣,接着從桌上又拿起一份奏章來,打開細看了下,這是一份舉薦知制誥富弼出使遼國契丹的奏摺。看到這呂夷簡不禁覺得頭更加疼,契丹來使要求割地的事,已成了他前面最艱難的一道檻,契丹人來勢兇兇,咄咄逼人,而現在朝廷軍隊糧餉都發不出來,戰無可戰。朝中就出使契丹的人選已討論了多天,人人對出使契丹畏之若虎,竟無一人願去,呂夷簡明白,這事一但處理不好,真要走到割地那一步的話,自己作爲宰相必將成爲最好的替罪羊,被推出來作爲平息衆怒的犧牲品。就算歲幣增加得太多的話,以官家現在本就對自己不滿的情況看來,自己也必將相位不保。爲了此事,呂夷簡已經幾天幾夜沒睡好覺,但這事確實沒什麼好的辦法來解決,人人都能看得出來,契丹人是在趁火打劫,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

    呂夷簡又把富弼這個人的履歷在心裏細細地想了一遍,總的來說富弼這個人也算是年輕有爲,但卻和范仲淹走得太近,這是呂夷簡最爲顧慮的地方,無論是范仲淹還是富弼都曾數次彈劾過他,呂夷簡實在不能確定讓富弼出使契丹的話,他會不會利用這件事對自己不利。呂夷簡又拿着奏摺出一下神,纔在上面寫下自己的意思,在目前無人出使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更好的人選,只能呈送官家再說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呂夷簡剛擡起頭來,就看到將作少檻盧達走了進來,面帶笑意地說道:“恩相,神臂弓試製出來了,目前最遠及兩百八十步,按工匠們說,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改進,到時達到三百步以上應該不成問題。只是神臂弓製作所費比普通弓箭多出好幾倍,您看這事”

    盧達是呂夷簡的得意門生之一,三十來歲已遷至將作少檻的職位,和呂夷簡的關係自不待言,所以關於神臂弓的事,他首先選擇來報與呂夷簡聽。

    神臂弓的價值呂夷簡也非常清楚,所以乍聽之下呂夷簡也很高興,只是轉而臉色又冷淡了下來,神臂弓乃惠州團練使狄青所獻,狄青頗受官家賞識,更重要的是狄青是范仲淹一手提拔上來的將領,唉,又是範黨,難道自己真要被范仲淹取而代之呂夷簡覺得自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勢力四面包圍了起來,擠壓着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自己難道真的撐不下去了嗎,想到這,呂夷簡只想一個人靜靜地靠

    一下,呂夷簡揮揮手讓盧達退了出去,弄得盧達一頭霧氣。

    呂夷簡提到的狄青現在正匍匐在皇宮的御書房裏,御書房是趙禎平時處理政務的地方,除了那些極受趙禎寵信的大臣,趙禎很少在這裏招見外臣,趙禎今年只有三十二歲,相貌英俊儒雅,待人極爲寬厚。趙禎坐在御案後,看着底下這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相貌英武,身材挺拔的虎將,越看越喜歡,擡了擡手說道:“狄卿請起範經略的奏摺中多次向朕提到你,說你作戰英勇,身先士卒,令党項人望之膽寒。在金湯城,宥州等地,更是燒燬西夏糧草數萬。今日一見狄卿,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朕心甚慰”

    狄青剛站現身,聽官家這麼誇獎,急忙躬身答道:“臣不敢當陛下誇獎,身爲我大宋禁軍一員,臣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趙禎說道:“狄卿不必自謙,狄卿的功勞朕心裏甚爲清楚,加上你這次獻上的神闢弓若真如你所說,朕定然不吝賞賜。對了,今天招狄卿來,也是順便問問你關於神臂弓的事情,朕可聽說了,你沒事就蹲在將作檻了,說吧,情況如何”

    狄青見官家問起神臂弓的事,便答道:“陛下,神臂弓現在已經初步製作出來,有效射程已達到兩百八十步,只是由於時間緊,許多地方還有待改進,到時射程達到三百步而力透重甲應該不成問題。”

    趙禎聽了高興地站了起高聲說道:“好有了此等利器,我大宋禁軍將如虎添翼,狄卿,你功不可沒啊”

    狄青此時卻說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神臂弓並非臣所制,而是臣的義弟許清所制,另個,臣的義弟還就製作神臂弓獻有一策,據臣的義弟所說,神臂弓各個部件確定統一的標準尺寸後,應該讓不同的工匠分開製作不同的部件,最後再組裝起來,這樣做的好處一是有利於保密,二是不同的工匠由於只專注於一個部件,不用兼顧全部部件,容易熟而生巧,減少不合格品過多而造成的浪費,製作速度也將會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各個部件分開按統一的標準制作後,神臂弓發到軍中,一但有所損壞,則更換損壞的部件即可,不用整弓報廢。”

    趙禎開始時還有些不理解狄青所說的東西,聽狄青解釋到後面來,不禁頻頻點頭,眼中多了幾分欣賞。狄青所說的其實不難理解,只要認真去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好處,等狄青說完後,趙禎便接着問道:“狄卿,這些真是你那位義弟所說的他是何處人士,是你帳下的軍士嗎”

    提起許清,狄青也不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答道:“陛下,臣這位義弟並非軍旅中人,而是東京城裏的一個秀才,叫許清,年方十六,其實臣是也前幾天在汴河邊與之下殘棋時,方纔認識,相談投機之下結爲兄弟,並與之論及步騎對戰中弓箭的用法時,臣的義弟便向臣說起了神臂弓,並讓臣將此利器獻給朝廷。”

    趙禎一邊聽一邊喃喃道:“秀才、許清,秀才竟也會造這種利器嗎呃殘棋,殘棋又是什麼”

    趙禎說到最後好奇之下聲音不禁大了些,這下狄青只得答道:“陛下,這個臣的這個義弟由於父母離世早,家中有些拮据,所以平時常會到汴河邊給人畫肖像,以及擺下象棋殘局與人對戰,以此謀些銅錢補貼家用。”

    趙禎聽了不禁有些好笑,一個十六歲的秀才,不好好讀書,卻喜歡論軍事,還專搞些稀奇的事,總之趙禎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想到最後說道:“許清有獻神臂弓在前,並有良策獻於後,嗯,朕當下旨令將作檻按此策斟酌施行,非只神臂弓一樣,其它軍用器械皆可按些策略製作。許清有功於朝廷,待神臂弓定型後一併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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