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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歷史車輪的方向

    如今看來許清的工作做得還不錯,加上許清渭州一戰讓趙禎有了底氣,倒沒有出現歷史上和他爹一樣,向西夏低頭納貢的苗頭。

    一個人的想法隨着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自然會出現不同的轉變,趙禎作爲皇帝,在歷史上向西夏人低頭,多少也有些被迫無奈,連戰連敗,加上國內無錢無糧,比西夏人更急於求和也不奇怪。

    而現在卻大爲不同,狄青與許清的幾場大勝,使西夏難以爲繼,大宋銀行的設立,也使趙禎看到了擺脫財政困境的希望,再被許清一再的,此趙禎已經不是彼趙禎。

    天章閣裏關於與西夏議和的朝議一直進行了近兩個時辰,最後章得象先出來奏道:“陛下,御使中丞王拱辰狀元出身,學富五車,對各種典章也極爲熟悉,臣推薦王中丞負責與夏方和談。”

    許清心中一凜,他孃的,讓這嘴脣拱上天的傢伙去和談,自己估計晚上都睡不着了。

    “陛下,臣以爲富樞密纔是最佳人選,富樞密的能力有目共睹,出使遼國據理力爭,機智果敢,連遼國上下都不得不欽佩萬分,由富樞密爲正使和夏使和談,臣以爲再合適不過。”

    許清心急火燎的跳出來推薦富弼,讓趙禎暗暗想笑,許清擔心什麼他自然知道,不過他另有想法,向許清擺擺手後說道:“富愛卿能力自不待言,遼國一行勞苦功高,不過章卿所言也有理,這樣吧,這次與夏使和談,就由王中丞爲正使,夏寧侯副之。”

    “臣不敢當陛下與夏寧侯誇獎,夏寧侯在渭州一戰,讓党項人潰不成軍,聞風喪膽,由夏寧侯出面和談,陛下實乃聖明之舉。”富弼趕忙跳出來謙虛一下,並拍了趙禎和許清一個馬屁,至於他支持許清出面和談還有沒有其它用意,待考

    許清有些不得勁地走出右掖門,讓他做王拱辰副手,心裏甚爲不樂意。這時候就見一個小廝過來行禮說道:“姑父,我家相爺讓你馬上過府一趟。”

    老丈人有令,許清只好騎馬往晏府去,半道上就看到了晏殊的車子,便慢慢跟着。到了晏家大門,晏殊招呼他一聲,倆人直接往他的書房去了。

    等丫環上好茶,晏殊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他幾眼,纔開口道:“你遞上去的策子,陛下已經讓我看了,既然陛下支持你,我也不說什麼,但你若想實行軍改,西北不安定下來軍改就很難。此事只能由範希文、韓稚圭他們來把頭陣,而且你在軍中尚談不上有何威望,日後有什麼事不可莽撞,不明白之處儘量先來找我商量。”

    “是,小婿謹遵岳父大人教誨”

    “此次與西夏和談,事關重大,你作爲副使最好不要強出頭,由王拱辰主理便是,但對和談條文要仔細審閱,有辱我大宋之處要堅決反對,不明白之處不要輕易表態,還有在邊貿上,還是不要過多糾纏的好,能削弱党項人固然是好,但我大宋也到了力竭之時,同樣需要休養生息,若在邊貿上過多糾纏,和談一失敗,你必將成了衆矢之的。”

    “這岳父大人您的和談底線是”

    “西夏稱臣,雙方罷兵”

    晏殊看着他眼中游移不定,自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得苦口婆心地說道:“子澄啊,年輕人想做一翻大事這我明白,但凡事過剛易折,欲速則不達,你想削弱党項人,以便完成軍改後攻夏,但若是不答應開邊貿,党項人又豈會同意罷兵,你又何來軍改之機別看今日天章閣裏沒人反對你,人家都等着給你落井下石呢,你明不明白”

    許清也很無奈,但晏殊說的也並非毫無道理,這年頭對軍隊開刀,往往容易導致叛亂髮生,象明末的李自成算是一個例子,若想盡快完成軍改,必須有些相對和平的環境,否則到時內外兼顧,怕是顧此失彼。

    “岳父大人用心良苦,小婿明白了,到時候定會見機行事,必要之事在邊貿上作些讓步。”

    晏殊欣慰的端起茶來飲了一口,晏楠與許清的結親他是樂意看到的,晏家如今有他在一切好說,但幾個兒子似乎難有大作爲,晏老二如今連個進士都沒考上,小七倒是聰穎,但年紀太小,如今趙禎特意下旨賜婚,扶持許清之意已再明顯不過,一但自己退下,今後晏家還望着許清能支撐一二呢,他絕不想許清太過急進,而成爲衆矢之的。

    “你如今有侯爵在身,而且聽

    是你跟國舅曹佾關係甚好,嗯若能通過他多交往一些宗室及功臣勳貴,對你是有好處的,這些人在我大宋雖然不及唐時風光,在朝中沒有多少實權,但他們對陛下的左右能力卻不可忽視,爲官之道當能屈能伸,遇事不要急於表態,先觀察朝中大臣的反應再下定論,謀定而後動,如此可揚避短,方是長久立足之道。”

    “是,謹遵岳父大人教誨”

    除了這句,許清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晏殊已經成爲自己名正言順的長輩,頂撞長輩這年頭是被人鄙視嘀,何況他一片好心,尊尊教導,還能說什麼呢

    這時書房響起了敲門聲,只聽晏楠在外面說道:“爹爹,你回來是嗎大哥有家信給你”

    晏殊笑着看了許清一眼,他趕緊起身去開門。

    “爹”

    前腳踏進門纔看清開門的是許清,晏楠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矜持、驚詫、喜悅、窘迫、不一是足,她很快就低下了螓首,打算退出去。

    “慢着,把信給爹吧,你孃親對你大哥思念日切,我去給他念念,楠兒你先在這兒招呼着子澄吧”晏殊走過來,從還在發愣的晏楠手中拿過書去,出門去了。

    晏殊是個好岳父啊許清心裏由衷的感嘆着,這可是第二回了,沒得說,長者賜,不可辭;晏殊賜給這麼好的機會若不好好聊上兩句,那真是枉爲男人了。

    許清牽過晏楠的小手,把她拉進書房裏:“喃喃,這些天你還好”

    “你要做什麼這可是我爹爹的書房”晏楠一把甩開他的手,帶着幾分警惕地說道,俏臉有些嫣紅,窘迫的神情更加明顯。

    許清看到她手上竟還戴着上次在大相國寺送她的珍珠手鐲,心裏挺暖和的,卻又故意裝出極爲沮喪的樣子來,看得晏楠心中微微發軟,那聲岳父還是那天自己爹爹讓他叫的,哪怕沒過門,許清怎麼說已經算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了,自己這樣毫無不留情的甩開他,會不會.

    “你自己也說了,你可是你爹爹的書房,你說我能幹什麼不過是多日不見,有些牽掛你罷了。”

    “我可是,誰讓你亂牽人家的手,君子守之以禮,你這樣讓別人看到怎麼辦”

    晏楠的聲音雖然含羞帶怯,甚爲動聽,但許清最怕人家把孔老頭搬出來砸人,只得舉手投降,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喃喃,是我錯了,你別往心裏去,我以後守禮就是好了,天色不早,我該走了,秋意寒涼,你自己注意添些衣裳。”

    “你不是和爹爹還有事要談嗎”

    轉身出去的許清沒有注意到晏楠臉上的驚惶,擺擺手說道:“沒了你來的時候,正好談完了。”

    看着他轉過花叢的背影,晏楠欲言又止,最後怔怔地站着,心裏涌上一股酸酸楚楚的感覺。

    許清一個人騎着馬,閒散地走在黃昏的街道上,心裏還在思量着晏殊的話,看來在邊貿上不對党項人稍作些讓步是不行了,西北不靖,恐怕趙禎未必放心讓范仲淹、韓琦回朝,沒了這些撐旗的人,許清自己也玩不轉啊,怎樣削弱党項人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從晏殊的話中可看出,他支持革新,但力度有限。

    許清不知道歷史上晏殊到底有沒有支持新政,但他依稀記得至少晏殊沒有象范仲淹他們那樣,因新政失敗而受連累。就私心而論,晏殊現在不參與革新,但只要不反對阻撓,對自己反而有好處,晏殊不倒,嘿嘿,咱個這做女婿的就多一棵大樹靠着。就讓老丈人在後面悠着,自己來打衝鋒吧

    許清一直努力回想着歷史上有關慶曆新政的一切,范仲淹寫下岳陽樓記時被貶官沒多久,而慶曆新政實行未滿一年便告失敗,從這兩點推斷歷史上慶曆新政,應該是到慶曆三年纔開始的,如今卻有提前幾個月的趨勢,是否可以認爲,因爲自己小小的推動,許多事情已經不同或提前發生,而歷史已經出現了不同的走向呢但願吧,但願崖山之後無中國這樣的結局不會再出現。

    不覺回到太平橋,橋邊垂柳葉已落盡,只剩下低垂的枝條,橋下船行不絕,秋風裏的船伕敞着領子,努力地撐着船,船上貸物滿滿,這種情景日夜不絕,東京公私供給大都仰仗汴河,可以說這條河就是東京城的大動脈。

    過了太平橋便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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