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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一章 賢內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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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由刑部侍郎陳仲和,大理寺卿宋九安,還有諫官王素,組成的專案組直奔百里外的鹹平而去,對王拱辰依仗權勢,侵吞民田一事進行實地查證,一般而言,組成這三司會審的是御使臺,而不是諫院;但此次要查的是王拱辰這個御使中丞,所以御使臺自然得避嫌。

    許清早上沒去司農寺,隨着於清泉和馮雨這兩個得力干將回京,加上司農寺開春後所有的方針策略,基本都已安排落實下去,下屬五個部門各司其職,名義上他還兼任着研發司的主官,但現在日常事務都是馮雨在管理,許清只需協調好這五個部門的工作,其它的可以放心的做個甩手掌櫃了。

    倒是大宋銀行這邊,由於發行交子的事,變得繁忙起來,各地運來的準備金已陸續進京,抄紙院也已印出了百多萬貫的交子,兩樣都不停地彙集到總行來,特別是各地運來的金銀,由於大多是散碎銀子,爲了方便儲存管理,總行還得重新熔鍊,鑄成五十兩一錠的統一規格,這其中涉及的問題就多了些。

    總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以及四位股東齊集到許清的簽押房裏開會,等這些事情差不多商討完之後,胡雪巖猶豫地說道:“侯爺,這金銀重新熔鍊,鑄成統一的規格存放,小人不反對,只是由於金銀的成色不同,這熔鍊過程難免有一部分火耗,若大批熔鍊,咱們銀行的損失可不小。”

    許清呵呵笑道:“各位股東放心吧,這事我已和朝廷溝通過,鑑於你們年底將主動退出一部分乾股,熔鍊的火耗部分,將全部由朝廷來承擔。”

    其實就金銀成色問題,銀行開創之初,便已考慮到這個問題,各個分行甚至都派有專門分辨金銀成色的老手,通過看色澤、折硬度、聽音韻、看彈性等手段,來分辨金銀的成色。

    許清還更進一步,將後世計算密度的方法給弄了出來,給各個分行統一打造了一個用於測算體積的容器,容器里加上定量的水,然後將金子放入水中,根據容器裏的刻度,很容易便得出散碎金銀的體積,再用質量除以體積等於密度的公式,輕易便能計算出金銀的密度來。

    然後根據不同的成色折算實際價值,就這一點上來說,大宋銀行在成色這方面,並不會太喫虧,火耗方面也降到了最低,若不如此,光這成色問題,大宋銀行怕就得虧本經營。

    許清開會從不廢話,通常是由各人提出疑難問題,然後大家商量議出解決的辦法,氣氛雖不熱烈,但效率卻很高。最後許清問道:“各位都說說,這五百萬貫交子,各分行如何調派數額,才更爲適合。”

    這是頭批交子,大家都知道絕不容有失,如何更順利地發行,保住信譽等等,關係重大,方有信沉吟道:“侯爺,真定、太原之地,主要是邊境貿易,交子剛剛發行不久,遼國不可能接受用交子貿易,所以這些地方分派數額可小一些,江南地區與京城貿易往來頻繁,所以交子數額可以多分派在東南方向的分行。”

    許清未作可否,向梁玉和胡雪巖等人望了望,梁玉很快補充道:“方東家說得雖然不錯,但如今五百萬貫交子並不算太多,所以我認爲數額分配上,反而應該以西北的京兆府、與成都府爲先;首先,江南地區貿易量雖然最大,但水路便利,銀錢轉運上反而沒那麼迫切,而京兆府與成都府,貿易量同樣不小,西北駐守着三十萬大軍正與西夏交戰,各種物資糧餉轉運數額十分浩大,偏偏兩地水陸不便,加上交子本身就是成都府首創,商人百姓樂於接受,所以,我認爲這次交子的份額,應大部調往西北。”

    經梁玉這麼一分析,衆人紛紛表示認同,許清聽了嘴角微微上翹,還是咱們媳婦利害啊說得條理分明,頭頭是道。

    “各位還有什麼問題,或者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衆人含笑搖頭後,許清一錘定音:“好,就按梁姑娘所言,京城、京兆府、成都府各發行一百萬貫,剩餘兩百萬貫由各分行平分,散會”

    許清把梁姑娘三個字扯得特別長,讓各人不禁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等衆人退出,梁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美人翠玉釵兒映碧色,身姿嫋嫋婷婷,如隔岸柳含煙,顧盼之間,娥眉淡若春山,雙眸澄澈如秋水。身上的裘衣襦裙襯得她逾發清麗。

    大宋商人地位其實很高,有些傲氣的商人,甚至不甩你普通的官員呢更不會象明朝那樣

    ,別說裘衣綾羅了,商人便是家財百萬貫,出門還得換身乞丐裝,綾羅綢緞只有在家裏關起門來,還要吹了燈纔敢穿

    象胡雪巖和方有信這些大商家,家裏豪屋華府,錦衣玉食,出門僕從車駕,排場一點不比官員小,許清還聽說過前兩年大理寺丞石延年的故意,石延年有才,但一生好酒,常常一飲便是一天,而且排場極大,趙禎惜其才,對其戒酒,他依然故我。

    而且此公飲酒標新立異,創造了多種荒謬怪誕的飲酒方式。例如他蓬亂着頭髮,赤着腳還帶着枷鎖飲酒,謂之“囚飲”;他與人在樹上飲酒,叫作“巢飲”。

    有時用稻麥稈束身,伸出頭來與人對飲,稱作“鱉飲”;夜晚不點燈,與客摸黑而飲,說是“鬼飲”;飲酒時一會兒跳到樹上,一會兒又跳到地上,說這是“鶴飲”。名堂之多,不一而足。

    石延年家隔壁住着一戶大商家,家裏侍妾曳羅綺者上百人,每天傳出鐘鳴鼎食之聲,輕歌曼舞之樂,聽得石延年心癢難耐,但人家進出錦衣僕役隨者數十人,排場比他這個大理寺丞強了不知多少倍,一時也不敢隨便登門。

    後來實在忍不住了,登門時人家的房門卻說道:“我家公子向來不結交官員士大夫,不過他也好飲酒,對石大人好酒之名也早有耳聞,你請稍等,小人去並報一聲,看看我家公子是否願見您”

    石延年好不容易等到迴音,在僕役引領下進入這戶大商家,只見瓊門朱戶,高閣粉牆,裏面的擺設更是珠光寶氣,豪奢之極,見面時主人只是對他拱拱手,絲毫沒有見到朝中官員的卑微感。

    開席了,廳中卻不見一張桌子,石延年正感納悶,只聽一陣鐘樂之聲響起,數十美妾託着美酒佳餚款款入廳,走向客人,石延年這才明白,人家這是以美人爲桌,翠屏,香豔襲人,可不比那木頭桌子要強上百萬分。

    石延年爬樹上喝過酒,躲草窩裏喝過酒,自詡別出心裁,但和人家這天天軟玉溫香叢中,紅顏翠影堆裏歡飲比起來,自己那些方法徒惹笑話而已。

    從此,石寺丞逢人就拿這事感嘆,以至連許清都得聞其事,從這些現象可知,大宋的商人地位之高,確實是各朝各代所不能比擬的。否則許清自己這媳婦兒,每天怕也只得一身粗布衣裳出入街市了。

    隔着桌兒,許清難得見梁玉露出這副宜嗔宜喜的嬌俏模樣,加上她一身得體的妝扮,着實讓人賞心悅目,不禁笑道:“玉兒,如今我身受重傷,這幾天你怎麼也不去探視我呢害得我天天依門而盼”

    梁玉臉上那抹紅暈,如同一枝雨潤海棠,美得不落凡塵,她橫顧了許清一眼道:“我是你什麼人爲什麼要去看你再說了,有紅菱妹妹天天對你噓寒問暖,還不夠嗎我去了不過徒惹人煩而已。”

    許清臉上帶笑,心底卻升起一絲詫異,莫非梁玉也聽說了清平郡主的事,以至說出這種滿帶醋意的話來,不過這樣子到讓她平添了幾分嬌婉的味道,與往常那副清雅疏淡的模樣相比,別有一翻風情。

    許清轉過桌子,牽着她的手道:“你是我什麼人你是我要牽手走過一生的人,我出事那天,玉兒那鎮定自若的風采,紅菱都跟我說了,我這心裏啊,總想着早點把玉兒你接進門,若論持家,無論是晏楠還是紅菱,多有不足,咱們許家,將來還得靠玉兒你這樣賢內助坐鎮。”

    “你你別忘了,我只是個妾室的身份,這天底下哪有妾室持家的道理”梁玉低着頭,聲音很小,細長的粉頸溼潤如玉。

    “玉兒,對不起”許清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不管外人怎麼看待你的身份,進了咱們許家,我都會一視同仁,別人家沒有妾室持家,但不等於咱們許家就不能這麼做,我只怕辛苦了你”

    梁玉忍不住將螓首輕輕靠在他肩頭,許清的話她沒有懷疑,畢竟真論起來,紅菱身份還不如她,許清都敢把紅菱帶進祠堂,足以說明許清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其實這些年在外拋頭露面,我心裏挺累的,更想安心地過些閒適的日子,我並沒有想過要和晏楠她們爭什麼,她若能管,還是由她管好了,大不了,我從旁協助一下就是子澄也不用過於爲難”

    許清已經正式到梁家提過親,倆人的名分已經定下來,梁玉倒也不刻意去迴避這些問題。

    許清輕撫着她的秀髮道:“玉兒若真不想管,我一切都依着你就是,可如果你顧慮他人看法,那大可不必,咱們家呀,那就是排排坐,喫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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