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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一章 巡察

    許清再次以巡察使的身份出京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趙禎賦予他的權力更大,因爲這次針對不再是水利,而是吏治。

    這次地方裁撤冗員的依據來自於幾個方面,一是根據州府的人口數量,地域的大小,治安的情況等綜合分析,規定各個州府能保留多少個官員的名額,多出的部分一律裁掉,手段很強硬,爲了配合這次裁員,各地駐軍也被勒令加強警戒,以免出現不可預料的,雖說文官造反,三年不成,但加強防範終歸不會錯。

    各地主官想要隱藏不報,那也行,反正今後就按擬定的名額發俸祿,你若不裁,那多出來的這一部分人員的俸祿就由你自己掏腰包了。

    還有一點,今後官員將全面實行政績考覈制度,這樣一來,也逼得地主官不得不盡量留用一個真正有管理能力的官員,把那些吃閒飯的裁掉,否則你留着一幫飯桶,那到時你的政績考覈會怎麼樣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中央下一紙召書,就指望地方官員自覺執行,那是不可能的,這次出京的當然不止許清一個,大量的巡察官員已經被派往地方,每路至少派三名巡察官員,象包丞、王素、餘靖這些正直強硬的大臣,都被派到了地方,監督裁員的工作進展。

    許清這次與其說了去監察裁員,還不如說是去監察那些派往地方的巡察御使,防止他們與地方主官勾結,做出去優存劣的事情來。所以其它巡察御使的巡察地點都是固定在某一路,而許清的路線卻沒有規定,由着他想選哪條道走都行。

    這次除了兩百名龍衛軍外,許清還主動要求趙禎給他配了個副使,御使黃亦然很幸運的被選上了,成了許清這次巡察之旅的副使。

    沒得說,與許清搭檔出公差,這樣的美事京裏不知多少人要搶破腦袋,而且這次差事還是巡察地方這種既可以抖威風,又容易出政績的好差使,黃亦然之所以被選中,很大程度上是託了晏殊的福,他異常珍惜這次機會,凡事特別賣力,反正有許清這尊大佛罩着,地方官員誰敢說不與黃御使合作

    許清要的正是這種效果,有事讓黃亦然先料理着,真擺不平了自己再出面,這樣整個旅程就會輕鬆十倍,同時還不容易遭人忌。

    在官場混了這麼久,許清多少明白一個道理,隨着身份越來越高,更不能事事自己出面打頭陣,讓手下先上,既不容易被對手摸清底牌,凡事少了回族的空間;同時自己以一種旁觀者的目光也更能將事情看得通透,手下辦不了時,自己再一舉拿下;另外就是這樣一來可以給手下更多施展的機會,培養更多的根系

    許清選擇的路線是從西京洛陽南下汝州,一路過荊襄再轉道東行。

    就這樣,一路上許清任由黃亦然快樂地忙活着,自己則快樂地觀光着,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兩人配合默契,合作愉快;這天來到汝州,許清照例在驛館裏歇腳兒,黃亦然照例到州衙細查裁員情況,他帶着二十來個小吏,通常每到一地就會調出當地官員的檔案,審查官員的政績,然後排查被裁官員的名單,許清派了一百龍衛軍給他,按照名單上門查仿那些被裁掉的官員,聽聽他們有什麼勞騷。

    從這些人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畢竟他們被裁掉了,沒理由再爲裁掉他們的人掩飾什麼,這樣一來,不但可以看看當地主官在裁員一事上是否公正,還有可能摸出當地主官有無貪贓枉法之事,這樣的排查很有價值,既然是肅清吏治,就不只是光裁員的問題,對貪贓枉法的官員同樣需要大力打擊,否則就是肅而不清。

    當然,也不能全聽他們的,從他們那裏得到線索後,自己再深入調查分析,從而得出最終結果。

    “國公,潁陽知縣侯少堂明顯有問題,國公爲何沒有深查下去呢”驛館裏,荊六郎有一句沒一句地與許清聊着天。

    許清沒有着官袍,這六月天裏,穿一襲清爽的儒衫,靠在太師椅上納涼,汝州驛館被他帶來的人佔完了,在此說話倒不必顧慮什麼。

    “你以爲真沒查嗎侯少堂的問題不大,這才放過他”

    荊六郎有些疾惡如仇,接口道:“問題不大,那也就是說有問題了,既然有問題,國公何不趁此機會把侯少堂拿下,咱們不就是糾察不法的嗎”

    “你不懂,真查起來,大宋官員怕沒幾個是乾乾淨淨的,就是我,難道就沒有些違規的事嗎這官場就象一池水,你指望他清澈見底是不可能的,水清則無魚聽說過嗎;

    而且肅清吏治談何容易,這絕不是一時之間就能把整個大宋官場犁一遍的,如今裁去了大量官員,這已經是一個不穩定因素了,若咱們一到地方,連些雞毛蒜皮的事也拿人來開刀,恐怕會激起濤天大浪;

    咱們所到之處,別人就會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處處防着咱們,到時反而查不到那些重大的案子。所以啊,咱們只能抓大放小,對那些危害不大的,警告一下就行。”

    荊六郎跟在許清身邊久了,有時也很有些覺悟,這時他就突然溜出一句非常有見地的話來:“國公是怕陛下頂不住壓力吧”

    許清聽了有些驚訝地看着他,荊六郎這回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別看趙禎這回態度表現得很強硬,只有許清知道,趙禎私底下已經有幾次露出遲疑的心態了,許清真擔心他扛不住;

    改制及裁撤冗員這麼大的動作,趙禎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現在關鍵的是先把體制改革穩定的落實下去,抓官場腐敗的事必須先放放,否則被裁的官員得罪完了,同時又向留任的官員大動刀子,這是非常不明智的,一個不好,連改制都無法進行下去。

    所以許清不是不想大力整治貪官污吏,是時機不對,對那些小惡小貪一律放過,那些實在有大惡的,再狠下刀子,這樣既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同樣又不會引起官場太大的反彈,趙禎所承受的壓力也會小的得多。

    “六郎,你進步多了,真不想去軍陣裏磨練磨練”

    “國公,小的說過多少回了,真不想去,至少現在不想去,反正跟在國公身邊照樣有仗打,嘿嘿”荊六郎彷彿又想起了大戰興慶府城頭的快意來,嘿嘿直笑

    “很難說,六郎啊,我以後怕是很少沾軍事了,這個我先跟你說清楚你自己再考慮考慮”許清很坦誠的告知自己的想法,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護衛,遲早得給他們安排一個去處,而他們能去的,也只有軍中了,趁着自己現在軍中還有強大的影響力,安排過去容易得多。

    “國公不必操心這個,小的明白,你這是爲小的們好,不過小的想過了,其實我上陣作戰就圖個痛快,也不真是個帶兵的料,還不如跟在國公身邊,只要國公不嫌棄就好。”

    許清點點頭,沒有再說這事,機會擺在面前給他們選擇過了,他們不去,那也不必多費心思。

    就在這時,黃亦然在門外報進,手上拿着一疊文牘,進門就沉聲說道:“國公,汝陽知州姜恆有問題,下官查出了許多不同尋常之處,汝陽府庫虧空嚴重,從裁員名單上看也有不少問題,被裁官員反而多是些幹吏,下官自一個被裁的錄事參軍處聽聞,姜恆很可能大量挪用公款,這次平定西夏時,傳言說姜恆遣人到河套,大舉置辦產業,而且在遷民一事上,汝州被遷走的有半數是有田地的百姓”

    “查給我仔細查你不必顧慮什麼,有事本官給你擔着,管他背後是誰,這些事情一但查實,本官就先拿他開刀但有一點,現在是敏感時期,你懂的,凡事都必須有確鑿的證據,讓人無法辯駁的證據,否則咱們不把事情鬧大,姜恆也會把事情鬧大,咱們接下來會很被動,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下官明白國公放心下官很快會有確鑿的答案給您”黃亦然沉聲答一句,鬥志昂揚的出去了,他和許清搭檔出這趟差,絕不怕惹事,就怕許清拴着罩着,無法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對他們御使來說,查不出大案,哪來的政績,他們本就是靠這個一鳴驚人的。

    這些事若是真的,姜恆這也太囂張了,挪用大量公款不說,還迫使半數有地百姓遷離家園,這真跟挖人祖墳差不多,朝廷在遷民一事上,也一再三令五申,不可遷有田地的百姓,當然,自願的除外,但有田地的有幾個願意舉家遷往千里之外

    姜恆這麼做,等於是在頂風作案,難道就不怕被查出,很簡單,這廝若真敢做這些事,後面一定有人罩着,所以許清剛剛纔對黃亦然強調,不管姜恆背後靠山是誰都要查。

    荊六郎聽了這事,突然變得興奮起來,連聲說道:“國公,這回終於有活幹了,國公,咱們接下來怎麼做要不要兄弟們全部出動,把他查個底朝天”

    “查什麼查,這有咱們什麼事你別亂攪和,姜恆早上不是纔派人過來請本官赴宴嗎你去安排一下,就說本國公身體已無大礙,咱們今晚赴宴去嘿嘿,咱們的任務就是喫、喝、玩、樂你滴,明白”

    荊六郎一時沒想明白,但還是按許清吩咐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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