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冥公子 >第30章 纏身九
    最初是十七年前,也就是周琪死後的第三年年末,一對剛從外地到上海工作的小夫妻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租了這間屋。

    半年後不知爲什麼女人瘋了,用菜刀殺了她男人,說男人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天可憐見,一個整日守着電腦編程序,總是加班加得人都瘦脫了形的人,哪有什麼時間搞什麼外遇。

    偏偏那女人一再肯定說瞧見了,還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就在他們那間用來準備做嬰兒室的房間裏,她親眼見到自己男人同那個女人糾纏在一起。

    所以人們都說她瘋了。一個男人即便有外遇,哪會當着整日在家燒菜洗衣的女人的面,正大光明把自己外面搞的三兒帶回家。

    事情過後,女人被逮捕,屋子又空關了下來,並且又一次連着三年無人問津。

    到了第四年住進來個做生意的臺灣人,有好心人提醒他這屋比較邪門,他一聽樂了,說邪門好啊,所謂邪能生偏財,我巴不得天天都邪一下,給我發點偏門財哦。

    之後樓里人發覺到,此人太愛賭錢,天天都要叫人上門一起搓麻將,搓得整棟樓都能聽見稀里嘩啦聲。起先只是白天搓,後來變成早也搓晚也搓,好似全身精力用不完一樣,直弄得樓裏所有居住者怨聲載道。

    就在衆人決定去找居委會告狀的時候,麻將聲卻突然消失了。

    人們終於得回清靜。

    本以爲老頭是回臺灣去了,誰知十多天後,每天但凡有人經過四樓,總會聞見一股股惡臭從401飄出來。遂找來房子主人將門打開檢查。這一進門可了不得,那老頭哪裏是回了臺灣,竟是跟當初周琪的屍體一樣,脖子掛在電扇上,人都爛透了。

    兩隻爛得蟲子鑽進鑽出的眼睛仍盯着底下一桌子麻將,好像還捨不得那最後一局的好牌,卻又無可奈何。

    這之後,人們開始議論,瞧着死人的樣子,還有每次住進來那些人倒黴樣,該不會是當初死在這裏的周琪冤魂不散,一直在作祟來着吧。因此過了不久,房東特意去了杭州靈隱寺找請來了很多和尚,在屋裏一陣唸經超度,燒香除穢。

    儘管如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有人租這屋,也因此讓這屋保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靜。直到後來,一個女學生,也就是樓下那位大媽,以及劉老太都提到的那個開煤氣自殺的女孩子住進來,才又重新開啓了這地方殺戮的大門。

    那時已經事隔十八年,也就是說,離我和老張搬來的時間不算太久。

    卻離當年那些事情已離得太久,久得樓裏大部分住的人都已經換過一波甚至好幾撥了,所以幾乎沒人記得當年所發生的那些人,自然也沒人去告訴這女孩她所租住的屋子曾經有多麼瘮人。

    女學生跟我和老張一樣,無知無覺地在這地方生活了幾個月,並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所以那時劉老太以爲自己女兒的魂魄大概真的被靈隱寺那些和尚超度走了。

    雖心裏有些酸澀,但想想,總比常年帶着一肚子怨氣逗留在這樓裏,傷害那些無辜者要好,所以傷感歸傷感,還是覺得這樣一種結果是最好的。

    但是有一天,當那個女學生帶着她的男朋友回家時,劉老太剛好路過他們家門口,見到那小兩口進門後不多久,靠走廊的那扇廚房間窗玻璃上出現了一道背影。

    背影不是那女學生,更不是女學生的男朋友。就在劉老太湊近了想看看仔細時,那背影突然朝着玻璃上撞了過來,撞得玻璃梆啷一陣猛顫,而那背影同時間一下子就消失了。

    意識到不好,劉老太當即匆匆逃下了樓。

    那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感到恐懼。

    對她死去女兒逗留在房子裏的魂魄感到恐懼。

    之後劉老太尋了個機會,在樓外的小區花園裏攔住了那個女學生,試着把當年那些事告訴給她聽,以引起她的警惕,早些搬走。

    但巧的是,那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女學生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臉色也很差,所以對於她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不停玩着手裏的手機,也不知道將話聽進了多少去。

    後來到了夜裏,老太才明白爲什麼那女學生白天看起來會那樣不在狀態。

    因爲她跟自己

    男朋友吵架了。

    不但在外面吵,回到家裏也朝,一頓晚飯的時間兩人吵個沒完,整棟樓裏都能聽見他們的吵架聲。吵的內容卻是無比簡單幼稚,無非是爲了女學生打電話給男友,而男友沒有及時接,反而摁掉了電話。儘管後來男友反反覆覆說自己當時在開會,女學生卻總也不信,一來二去反覆計較,自是讓人怒火上升,吵得不可收拾。

    之後,她男友就甩門離去了,樓裏亦恢復了清淨。當時劉老太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下樓想找女學生說說時,走到窗戶處見她面色不善地一個人在洗碗,又沒好意思去打擾,便想第二天等她怒氣消除了再試着說服她看看。

    誰知第二天沒等下樓,救護車來了,直奔401,見那女學生被蒙着臉從屋裏擡了出來。

    男友在後面跟着,一邊哭一邊嚎啕大哭,說對不起她,說根本不應該吵架後一走了之。

    然後,哭着哭着又大罵起來,罵她蠢,罵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吵個架而已,爲什麼要開煤氣自殺,真是蠢到了極點

    說到這裏時,劉老太再度停了下來,有些出神地看着我身後的屋子,幽幽嘆了口氣。

    “那孩子不知道,”然後她接着又道,“就在他哭着破口大罵的時候,我那丫頭就在他身後的房間裏站着,一邊看着他一邊朝着他背影笑,笑得可開心了”

    說完,再次嘆了口氣,她對我做了個離開的手勢,隨後頭也不回上了樓。

    我看着她背影呆站了會兒,轉過身正準備進屋,誰知剛一轉身,一眼望見廚房間那道窗戶上有張蒼白的臉,它一動不動地貼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盯着我看。

    見狀心裏咯噔一下,立即想後退,可是腳生了根似的被釘牢在了那裏。

    而窗裏那女人身影忽地一閃,已然到在了門口處。

    脖子上掛着根繩子,身上穿着條沾滿了血的藍裙子,她踮着僵硬的腳搖搖晃晃到我面前,低頭看着我,嘴脣微微蠕動,無聲無息像在對我說着些什麼。

    說完,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將我朝屋裏拖。

    手裏力道大得驚人。又陰冷又強大的力量,拖得我毫無反抗之力。

    “周琪”情急下我叫了她一聲。但她沒聽見似的,完全沒有理會我。

    我急得右眼再次突突地疼了起來。

    疼得太突然也太厲害,以至一瞬間連恐懼似乎也感覺不到了,隻立即用力捂住眼,倉皇間不由自主便被這女人跌跌撞撞拖着直朝屋裏走了進去。

    剛一跨進門,那扇門就嘭的聲關上了。

    我的心臟也因此嘭地猛跳了一下。

    隨後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我什麼也沒再感覺得到,即便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但當一切知覺又重新恢復到我身上時,我立即驚詫無比地意識到,一切簡直瘋魔了。

    我竟然沒在自己的家中,

    眼前也根本就沒什麼女鬼。

    只有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流,還有一片連着一片的高樓大廈。

    而我自己,則提着行李手中捏着張返回我家鄉的火車票,站在人頭簇擁的火車站廣場上,兩隻腳似乎因走的時間過多的原因,隱隱有點酸脹。

    見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隨之一股亂流從身體各處直衝而來,撞得我腦子陣陣發暈時,一個女人突然遠遠朝我喂了一聲,隨後快步向我奔了過來。

    “你,叫你很久了,還認得我麼”奔到我面前她用力喘着粗氣,笑着對我揮了揮手,問我。

    我下意識搖搖頭。

    但當再次朝這女人一張臉仔細看了一遍後,登時腦子裏那股亂流更爲猛烈地衝撞了起來。

    我認得她。

    當然認得她。

    她不正是今天凌晨時我在馬路上所救的那個奄奄一息,並且大出血導致昏迷的女人麼

    見鬼真他媽活見鬼

    本卷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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