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離開了窗戶。
關宇航看見她臉色慘白,下意識開口:“小姐,你看到了什麼”
葉思寒沒有說話,只是失魂落魄的走到沙發坐下,她感覺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乾了一樣。
關宇航看見葉思寒的樣子,總覺得不對勁。
他走到窗戶旁對着望遠鏡裏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麼,就是看見林文森帶着笑和那個女人在說話,旁邊還有阿光和王特助。
關宇航轉頭看着葉思寒,葉思寒垂者頭坐着,看起來整個人沒有絲毫生氣。
“小姐”他試着想安慰她,剛吐出兩個字,葉思寒突然擡起垂着的頭。
她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生氣,沒有絲毫的表情,“你繼續在這裏守着,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好”關宇航答應一聲,葉思寒站起來往外走。
關宇航有些驚訝,“小姐,你去哪裏”
“我去海邊吹吹風。”
“現在”關宇航更驚訝了。
“是。”
“我陪你去,重新安排人來這邊守着。”關宇航哪裏肯放葉思寒走。
葉思寒聞言轉頭看着關宇航:“不用擔心我會尋死,我的仇還沒有報呢,怎麼捨得去死,我只是去靜一靜,回到當初我被人扔下海的地方靜一靜”
扔下這句話她大步而出,很快外面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關宇航在原地頓了一下,小姐把話說得這樣清楚明白,很顯然她是真的不會去尋死的,他嘆口氣只是重新坐回窗戶前,繼續觀察病房內的情形。
葉思寒出了酒店,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去海邊”
出租車司機看了她一眼,善意的提醒:“姑娘,現在很晚了,海邊沒有什麼可以看的了。”
“我去找一個朋友。”葉思寒靠在後排淡淡的回答。
她渾身都寫着生人勿進的感覺,出租車司機沒有多說很快發動了車子。
一個小時後葉思寒出現在海邊,已經是初夏,海風颳在身上沒有寒冷的感覺。
她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在沙灘上行走,腦子裏亂哄哄的。
一邊是林文森對她溫和的笑容,一邊是林文森剛剛看那個女人寵溺的眼神。
說實話一開始她是絕望的,心就像是被人挖出來那樣的疼。
和林文森的一切她一直以爲自己是能掌控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陷下去。
從前她沒有考慮過和林文森在一起的,從來沒有考慮。
可是那天晚上林文森用愛人這個詞來稱呼她後,葉思寒心開始活了。
她想過和林文森的未來,可是今天這一幕狠狠的扇了她一個耳光。
就像是當初發現劉俊傑揹着她和蘇若惜搞在一起一樣的感覺,葉思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她不恨林文森,真的一點都不恨
她現在恨的是自己,爲什麼被人欺騙過一次竟然還陷進去
都說喫一塹長一智,她爲什麼不理智一點
葉思寒就這樣順着海灘慢慢的向前,慢慢的走着,很快她來到了當初被扔下海的那片海灘。
雖然是晚上,但是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一切。
這裏是災難的開始,她的親人,最疼愛她的媽媽和舅舅,就是因爲她的噩耗傳來相距去世的。
而她在恢復意識後,在得知噩耗後就曾掙扎着來過這裏,在這片海灘前,她跪在這裏,吹着冰冷的海風,對天發誓。
她一定要報仇,一定要讓始作俑者血債血償,可是現在,她都做了什麼
竟然貪戀情愛,因爲一個男人荒廢了自己的初衷,她該死,她真的該死
葉思寒揚手對着自己的臉惡狠狠的就是幾記耳光,嘴裏有腥味瀰漫,她卻感覺不到疼。
心裏沒有那麼疼了,可是還是在疼,她還在爲林文森的背叛心疼。
她還是死性不改,還在爲男人心疼。
葉思寒把包扔在沙灘上面,慢慢的走向海邊,雙腳已經被海水打溼,她沒有停頓,繼續向海水裏走去,海水漫過她的腳,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脖子。
一個海浪捲過來,葉思寒被打了一頭一臉的海水,嘴裏嚐到了又鹹又苦的海水。
就像是她現在的心情一樣,苦澀到極點。
這還不夠,她要體會一下當初的絕望,那種死亡臨近的絕望,只有這樣她纔會知道,比起活着,情愛只是虛無。
葉思寒繼續往前邁動腳步,直到海水沒過頭頂,那種絕望無助又一次席捲她的身心。
她屏住呼吸,靜靜的體會着那種久違的感覺,那是死亡來臨時候的感覺,很痛苦,比死還難受的痛苦。
她需要這種痛苦,只有痛苦到極致她才能振作
還沒有到極限,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葉思寒被人硬生生的提出了水面。
然後她被人跌跌撞撞的拖着回到了沙灘上面,接觸到軟軟的沙子,那個拖着她的人終於放開了她。
 
葉思寒控制不住的摔倒在沙灘上面,沙子很軟,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起來,只是躺在沙灘上面,對着黑沉沉的夜空吐出一口氣。
心裏的鬱悶好像減輕了許多,葉思寒這纔看向旁邊站着的人。
海風徐徐,藉着星星點燈的燈光,葉思寒看清楚了那個拎着她的男人。
竟然是顧以琛
葉思寒愕然的看着顧以琛,她不明白顧以琛怎麼會深夜出現在這裏。
而顧以琛也盯着葉思寒看,葉思寒的臉本來就腫了,又自己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此刻的她臉看起來是異常的恐怖猙獰。
顧以琛潔癖頗深,可是看見這樣的葉思寒,他竟然沒有厭惡。只是吐出一句話:“螻蟻尚起貪生,葉小姐這是爲何”
葉思寒露出一個笑容,她的臉腫了,這個笑容看起來猙獰非凡:“顧先生,久違了”
“我在問你話呢”顧以琛重複。
“螻蟻尚且貪生,我一個大活人又怎麼可能尋死呢”葉思寒坐起來,“我在練習憋氣呢。”
“練習憋氣,這麼晚”顧以琛冷笑,葉思寒的說法很顯然太牽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怪癖,我就喜歡深夜到這裏練習憋氣,難道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