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老大的兩個小子,我挨一頓打。”
“我這邊兒肋巴骨疼,不知道是不是打斷了,你去給我請個郎中。”
蔣祿生一動彈就疼地抽氣兒。
自己男人自己心疼,何氏就出門去找李氏,將李氏從地上攙扶起來:“娘,您可別糟踐自己,您這樣我心疼。”
李氏正好在等臺階兒,等半天沒人遞,倒是老二媳婦懂事兒。
她順勢就着何氏的手站起來,一看老大的媳婦躲了起來,就扯着嗓子破口大罵起來:“季氏,大白天的你躺屍啊,不乾淨幹活兒還讓我這老婆子伺候你不成?”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討了你這麼個皮懶兒媳!”
季氏慌忙從屋裏跑出來,李氏脫了鞋就往她腦袋上砸,給砸了個正着。
“啊……”季氏捂着腦袋慘叫一聲兒,她的頭髮先前打架的時候被扯過,扯到不少,頭皮腫着呢。
被李氏這麼一砸,疼得很。
“娘!大嫂她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在屋裏照顧大哥,大哥今兒也受傷了。”何氏‘及時’阻止了李氏,季氏對她報以感激的目光。
“娘,您看爹受傷了,大哥大郎二郎也受傷了,是不是該去請個郎中來給他們看看傷?”
“家裏的活兒多,他們一直傷着也不是事兒。”
“且萬一傷着骨頭咋整?”
“還有您也是,不讓郎中看看我不放心,倒是我們家老二,傷就傷了……”
李氏道:“啥叫老二傷就傷了?老二也是這個家的人!”
“老大媳婦,你還愣着作甚,還不趕緊去請郎中!”
“真是的,長個榆木腦袋,這事兒還用我說?你自己的男人和兒子,非得你弟媳婦提起來,她不提你是不是要等着他們疼死?”
季氏被罵得擡不起頭,屋裏的兒子跟丈夫也對她有了怨言。
是啊,老二媳婦(二嬸兒)都知道關心我們,你這個當老婆(娘)的就只知道哭!
她忍着身上的疼出門請郎中,郎中在鄰村,還得走老遠的路。
這一來一回不說腿走斷,但還是挺累的。
“哎……這老三和老三媳婦都不好惹,明明爹孃是好意,去給他暖房,順帶照顧着他們那個家,把他們那個家帶着日子過起來。”
“可老三跟老三媳婦不領情就算了,還動手打人。”
“且不說老三是您和爹養大的,就算斷了親,好好說不行?爲啥要動手?”
“還有沒有王法了?”
“或是他們覺得村長會站在他們那一邊,您和爹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真是壞了良心,請郎中家裏要花用一筆,咱們家還有不少碗碟和糧食在那邊兒呢!”
說完,何氏就嘆氣不已。
李氏的毛瞬間被她說炸了:“村長憑啥不管?老孃找他去!”
“咱們就不能被白打!”
她風風火火地進屋,去找蔣大柱說。
“你消停點兒吧!”
“到底也是養了十幾年的兒子,上次若不是你鬧着要斷親,現在何至於此?”
不斷親,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住進那邊兒。
在那邊兒住了幾天之後再回來……愈發能對比出那房子的好。
都怪老太婆,她那天簡直太傷人了。
換成他,他也會冷心。
但老三兩口子那天那般裝,確實也過分,他們是故意的,故意激老婆子斷親。
老三啊……真的是太傷他的心了!
“他們兩口子藏奸的,你還護着他們!”
“你看看你護着他們把一個家都護成啥樣了,全家都被揍了!”
“你再護着,是要把咱們都賠進去才甘心?”
“老天爺呀,我咋這麼命苦喲,年紀輕輕嫁給你,給你生兒女育當牛做馬,老了還被人打……”
“行了!”蔣大柱被她嚎得受不住,大聲呵斥:“別嚎了,你想幹啥就幹啥,老子管不住你!”
李氏麻溜地爬起來跑去找村長。
他家這事兒吧,看熱鬧的人也沒鬧明白,不過信兒早就傳到了村長那裏。
見她頂着一張豬臉,身上的衣裳也窩囊得很,明明是件沒補丁的八成新衣裳,卻滿是油點子和別污漬。
“村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蔣紹兩口子把我和老頭子都打了,我們家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打得起不來牀!”
村長抽了抽嘴角。
他還沒開口,他媳婦就道:“可拉倒吧,大家都瞧見你家人跟曲家人打成一團,這會兒倒是賴到人家蔣紹身上。”
“要點兒臉吧!”
村長也道:“趕緊回去,別瞎胡鬧,人家蔣紹一家子還沒回村!”
李氏拍大腿:“回了啊,他們回了!”
“不信您帶人去瞅瞅!”
這會兒村長家門外也聚集了不少村民,都是看到李氏來了,跑來看熱鬧的。
“蔣紹家在村尾幾邊兒不挨的地方,你咋知道人家回去了?”有村民高聲嚷嚷。
正好也是村長想問的。
經歷了上一回,村長真是神煩蔣家人。
李氏厚着臉皮道:“到底是從小養到大的兒子,我們去看看還不行啊!”
她這話一出,引來不少人的白眼兒。
李氏又繼續道:“你們都被那白眼兒狼一家子給騙了,他根本就是裝窮!
一家人穿身上的衣裳那叫一個好,就是村長也沒見穿過那麼好的衣裳!”
“喪良心的,爲了跟家裏斷親,就裝窮裝慘!”
“不會吧,蔣紹真是裝的?”人羣中有人驚呼。
“要這樣蔣紹就不地道了,他咋能裝呢?有錢就有錢,瞞着幹啥,這不是害怕爹孃兄弟用麼!”
“那他這心確實是壞了!”
這年頭講究孝道,父母恩不能忘,對父母更是不能忤逆。
爲了分家斷親算計父母,那更不能容。
這個風氣不能助長。
不然都有樣學樣咋整?
見有人幫她說話,李氏的腰板兒就挺得更直了!
再看村長,老頭兒眉頭緊鎖,也是一臉的鬱色。
“行,那就去村尾看看!”村長沉聲道,他隨口點了幾個:“你們去將村老們都叫上,咱們一起去村尾蔣紹家看看。”
一羣人浩浩蕩蕩往村尾去。
這個時候梁老先生已經睡過午覺,正帶孩子們在院子外頭放牛,大黃大黑率先發現動靜,衝着村長等人來的地方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