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爲何?”
“我婆母跟她無冤無仇,偶爾還會幫幫她!”
“孫大不在家的時候,她家老虔婆虐待她和她的女兒,不給飯喫,好幾次我娘看不過眼,偷偷給了她們饅頭包子!”
錢大嫂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
霍北言搖頭:“所以咱們得盯着孫家,盯着她們,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梁老先生:“你爲何斷定她是故意的?”
霍北言將手裏拿着的東西放到桌上,打開芋頭葉子包裹的破衣衫對梁老先生道:“孫家剛搬來的時候,女眷身上的衣衫多是有補丁的!”
“但是蔣叔和嬸嬸去訓斥過一次之後,他們家的人就換了衣衫,再沒人穿過補丁衣衫。
可這次,呂氏卻偏端了一盆子補丁衣衫去洗。
這就很是詭異。
我想,她是不是覺得自己手裏的盆兒一定會落入河中,衣衫必然會被河水沖走,故而才專門端着一盆子補丁衣衫的?”
“再有,我去河邊兒看了,錢大娘摔倒的地方有明顯的腳印兒,就是人往前撲的時候,腳掌用力蹬出來的腳印兒。”
“但她身旁卻沒有任何痕跡腳印兒!”
“若呂氏是不小心摔倒的,她怎麼可能不留下腳印兒呢?”
“只有一個解釋,她不是不小心摔倒的,而是在盆兒將錢大娘砸傷之後,再故意落水。”
見錢大嫂有點聽不明白的樣子,霍北言就掰開了揉碎了繼續解釋:
“河邊兒淺灘的地方有很多石頭,平日裏村裏人洗衣裳都是站在石頭上,錢大娘被忽然襲擊,她落水之時控制不住腿腳,自然會在淺灘上留下腳印。
可呂氏是故意落水,所以她的腳是站在石頭上的,並不能像錢大娘那樣,在請攤上留下腳印!”
錢大嫂明白了。
她氣憤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報官!”
霍北言搖頭道:“現在報官沒用,等官差來了,淺灘上的腳印已經被河水沖刷沒了。
而補丁衣服之說也不能成爲證據,畢竟他們曾經窮過,捨不得丟掉有補丁的衣服,打算洗乾淨收起來,將來或是做小孩子的尿墊,或是剪了做鞋底什麼的,都能說得過去。”
錢大嫂氣得眼淚直掉:“那怎麼辦?”
“難道就這麼放過她?”
霍北言搖頭:“我說了,咱們先盯住孫家,看看她們到底想幹什麼!”
“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孫家必然是有所圖!”
“不然喫飽了撐地去冒險傷人?”
“錢大嫂,我的猜測告訴你,是想讓你心裏有個數,面兒上你要裝作沒有懷疑她!”
錢大嫂哽咽着頷首:“我聽表少爺的!”
梁老先生很是欣慰,北言這孩子心思縝密,又有謀劃,他的心血沒有白費!
“盯人的事兒還得找雨天來安排!”
“嗯!我這就去找雨天師父!”
“去吧!”梁老先生道。
霍北言找到雨天,把自己的懷疑和想法告訴雨天,雨天就着手去安排了。
孫芸還在奮力搶救錢大娘。
好在手術順利,暫時保住了錢大娘的命。
不過錢大娘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她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麪條,洗漱完去看了看煜哥兒和姝兒,見兩個孩子睡得不安穩,忙上牀摟着他們,挨個兒拍脊背。
不過才拍了兩下,孫芸自己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
或許是牀上多了親孃的氣息,兩個孩子不自覺地往她身邊使勁兒靠,嗅着熟悉的味道,他們就睡得安穩多了。
孫芸第二天日上三竿纔起來,喫完飯連忙去看錢大娘,情況不是很好。
她就繼續給錢大娘用藥打針。
忙完了錢大娘的事兒,她才發現霍北言沒去學堂,而是在等她。
“小言,怎麼了?”孫芸跟着霍北言進堂屋,堂屋裏坐着梁老先生,沒一會兒雨天也來了。
霍北言就把他的懷疑跟孫芸說了一遍。
孫芸頷首:“你的懷疑有理有據!”
“不過光盯着沒用!”
“咱們還得給她們製造機會,讓她們提前暴露!”
“當然,我更希望你的懷疑是錯的!”
“結論,還是要看證據,不能靠臆測和懷疑就給一個人定罪,特別是死罪,更要慎重!”
文明世界和野蠻世界的差別,就是體現在對待生命的態度上。
霍北言重重點頭:“我記住了嬸嬸!”
孫芸笑着誇讚他:“我們小言很厲害,僅僅憑藉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抽絲剝繭,去探究出事情本源,無論是觀察能力,還是分析能力,都是非常出色的!”
告誡之後就鼓勵,孫芸覺得自己的教育理念棒棒噠!
霍北言被孫芸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問孫芸:“嬸嬸,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孫芸笑了笑:“一會兒就對外說錢大娘沒了,讓錢大嫂去孫家鬧去!”
“孫家做什麼咱們不管,只偷偷跟着,然後見機行事!”
說完她就問霍北言:“小言要不要親自參與盯梢?”
“要!”霍北言忙道。
孫芸:“加油!努力把背後的真相找出來,消滅罪惡!”
說完孫芸還鼓勵地揮了揮拳頭,行爲頗有點中二。
但落在屋裏幾個人的眼中,那就是魅力的體現。
形象賊光輝!
“好!”霍北言臉上隱隱有些小興奮,廢太子殿下再沉穩,也是個小少年啊!
被委以重任,也是會激動的!
梁老先生起身:“那老夫就去私塾宣佈,錢大娘出意外沒了,錢家沒有當家人,喪事得咱們幫着料理……明後天就私塾閉館。”
孫芸點頭:“就這麼辦!”
擬定好了計劃,孫芸就不管了,剩下的事情讓霍北言去安排。
錢衝這孩子沒去私塾,早上爬起來就開始抄經。
姝兒跟煜哥兒還有林舟也仗義,陪着他一起抄。
連孃親都忍住不找了呢!
當然,兩小隻早上醒來發現娘在身邊,都開心得不得了。
然後就相互‘噓’了一下,輕手輕腳下牀,煜哥兒是自己穿的衣衫,姝兒穿不利索,出門就被霍北言逮住,重新幫她穿戴,然後幫她梳了兩個小揪揪,戴上他給買的小頭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