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寫的所謂的紗布應該是麻布條,說是使用過後必須清洗蒸煮暴曬,換下來的不能直接再用,不然會加速傷口的感染和潰爛。
將軍,先不說這是不是真的,就說咱們現在的人手,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軍醫們並不看好這本外傷手冊,認爲純屬是瞎胡鬧。
陳松林問陳行遠:“那個叫唐牛的,是哪個軍醫給看的?”
陳行遠指着一名軍醫道:“是廖大夫給看的!”
廖大夫一臉懵,唐牛?什麼唐牛?
陳行遠對他道:“就是從左肩到右邊肋骨被劃開見了骨頭那小子。”
廖大夫想起來了,當時他看了一眼就決定放棄,那人傷成那樣,救不回來。
“記得,那小夥子傷得太重,必死無疑。”
陳行遠笑了:“他沒死,被救活了!”說完,陳行遠揚了揚手上的小冊子:“就是被送這個冊子來的大夫救活的!”
他的話音一落,廖大夫頓時瞪大了眼珠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行遠:“回頭送你去看看,你就知道可能不可能了!”
這時,平城請來的大夫也來了,他們跪着給陳松林行完禮,陳松林就讓他們看小冊子,這些大夫也是沒有聽聞過這些法子。
不敢下定論。
陳松林讓他們下去,然後對幾個軍醫頭子說。
“這樣,你們挑選二十個傷情比較嚴重的傷兵,其中十個按照你們以前的法子,另外十個按照冊子上的法子來治療。
羊腸線,麻布條這些東西本將會派人去協助你們準備,烈酒提純本將也會派人儘快弄出來。”
廖大夫連忙舉手:“大人,小的想試試新法子!”
陳松林點頭答應:“行,你們自己下去分一分!”
軍醫們告辭。
陳松林讓陳行遠盯着點兒軍醫們那頭,這事兒要真的能行,至少少數人可以不用死。
就算是物資奇缺,做不到讓所有的傷兵都受益,但少死一個是一個不是麼!
想了想,陳松林還是決定將孫芸請來親自談一談。
“來人,派人去將蔣千戶夫妻請來,不過時間上看他們,不着急,你別催促!”
“是,將軍!”
唐牛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蔣紹臉上有了笑容,他們臨時駐紮在此處,左右沒有別的事兒,蔣紹就訓起了他身邊的這些兵。
教他們搏殺技巧,訓練他們的體能。
陳松林的人抵達的時候,就看到這副熱熱鬧鬧的場景。
拿出身份令牌給蔣紹驗證,又說明來意之後,士兵便恭敬地等着。
蔣紹去問孫芸。
孫芸道:“現在就可以啓程,走慢點兒就行了。”
走慢點唐牛還是能扛得住的。
“不過得讓人用擔架擡着唐牛走,小心着點兒就沒馬車那般顛簸。”
傳信兒的士兵大喜過望,他道:“小的先走一步,跟指揮使大人稟報,您二位慢慢來!”
因着走得慢,一行人花了好幾天時間纔到平城。
而軍醫這邊兒的對比試驗也出來了,嚴格按照小冊子上的法子治傷的,十人裏折損了兩人。
按照原來法子的,十人裏折損了六人。
雖然這二十個人代表不了全部,可能也有偶然性,但真的只是偶然麼?
軍醫們還想再試試。
陳松林卻讓他們將眼下由中度傷患變成重傷的傷員挑出來,全用小冊子上的法子來治療。
東西他自己掏錢買。
指揮使大人其實經濟很是緊張,他在說出自己買醫療物資的時候,就想着要不要去燕國打劫一波。
總不能回回都是燕國打劫他們啊。
可老將軍想到朝堂上的那幫老犢子,心裏嘆息着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要是敢派人去打劫燕國,老犢子們彈劾他絕對不會手軟,會怪他胡亂用兵,挑起戰爭。
甚至會說他養寇自重!
畢竟邊境沒有矛盾的話,要將軍來做啥?
操!
憋屈!
“大人,蔣千戶夫妻來了!”這時,有士兵來稟報。
陳松林忙道:“快去請進來,順便把唐牛也擡進來!”
“去將廖大夫他們喊來!”
蔣紹和孫芸被請進議事堂,孫芸作的是男裝,跟蔣紹一樣,抱拳行禮。
“免禮免禮,二位辛苦了,快坐!”陳松林雖然詫異,但沒有見怪。
老將軍十分熱情地招呼他們:“來人,上茶!”
“這位就是唐牛?”
唐牛被人擡了進來,陳松林讓人將他放到牀邊的矮榻上。
“小的見過大人!”唐牛躺着不能動彈,可是看到大佬了,還是激動地抖脣見禮。
“小的無法起身,還請大人恕罪!”
“沒事兒,你躺好!”陳松林笑道,態度好得很,看着唐牛像是在看一塊兒寶。
廖大夫等人來了之後,陳松林的人給孫芸介紹了一番,大家相互打量見禮之後,陳松林就問孫芸:“孫大夫,眼下可否能看看唐牛的傷?”
孫芸頷首:“可以!”
“只是民婦需要一間房洗漱換衣裳。”
陳松林連忙吩咐人準備,孫芸從蔣紹手中接過布包袱,跟着侍女去客房,洗漱換了衣裳回來,當着幾個軍醫的面打開藥箱,取出酒精先給自己的手消毒,然後給剪刀消毒。
這才動手剪開唐牛身上各處的紗布,清理掉藥渣,露出傷口。
衆人看到唐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倒吸涼氣,這這這……這樣都就活了!
胸口上那道斜着的長疤,針線縫得整齊好看,廖大夫頓時有種相形見穢的感覺。
“他的傷口曾經也化膿了,我重新把傷口剪開,清理了腐肉和膿水,再重新包紮。
傷口感染,化膿,主要是因爲髒東西侵入了傷口……
我之所以強調用過的布條必須洗乾淨蒸煮並暴曬之後才能使用,就是因爲用過的紗布上沾染着的血水,濃水以及別的髒東西,接觸到新的傷口之後,便會把新的傷口迅速污染掉。
這樣一來,原本不會化膿的傷口也會化膿。
一旦傷口化膿紅腫,人就可能高燒。
高燒若是壓不住,便極死亡……”
孫芸用唐牛做例子,示範了一次標準的傷口消毒上藥包紮,軍醫們看得很是認真,聽得也很是認真,且頻頻點頭。
事實擺在他們眼前,不由得他們不服。
可這位孫大夫,也太年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