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給你聽好不好?”
小小姐的要求,大家還能拒絕嗎?
不能夠啊!
加上她那般可愛,誰又忍心拒絕呢?
於是,姝兒讀了一遍又一遍,霍北言沒法子,只能去給她兌了些菊花蜂蜜水,追着她喊她喝。
不然嗓子得冒煙兒。
煜哥兒則是抱着信躲進屋裏,和林舟一起看。
這兩個人安靜得很,都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不時擡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相視一笑。
姝兒在家裏顯擺完,還想出門顯擺去,霍北言連忙拉住她:“姝兒,蔣叔的信你還沒看呢!”
姝兒眨眨眼睛:“對喔!”
她伸出雙手:“哥哥抱,姝兒不想走啦!”
霍北言抱起她回屋,跟煜哥兒他們坐對面,守着她看蔣紹的信。
溫柔地教她不認識的字。
等她看完之後,怕她又出去嘚瑟,就忙跟她道:“姝兒看完信,是不是應該給嬸嬸和蔣叔回信啊?”
煜哥兒連忙從凳子上梭下來跑去拿筆墨紙硯,林舟跟上去幫忙。
紙拿一疊,筆拿四支,霍北言幫他們磨墨,三個小孩子開始寫信。
霍北言這個時候纔有空看自己的信。
這種感覺真是新奇。
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真正意義上的信件。
以前在宮裏,他是太子,誰敢給太子寫信?
皇家可是太忌諱這個了。
嬸嬸和蔣叔的信是兩個風格,嬸嬸更關心他的生活,關心他開不開心。
蔣叔就關心他的武藝和學業有沒有落下,鼓勵他好好學。
讓他有種,他們是親爹孃的感覺。
也就是民間的父子母子,纔會這般真情流露。
皇家……
皇家無父子,無兄弟。
不然皇家人的自稱怎麼會是孤家寡人?
霍北言心裏暖洋洋的。
“哥哥,我的信糊了!”正當霍北言感慨的時候,姝兒可憐巴巴地扯他的袖子,然後他的袖子就有了幾個黑黑的指印兒。
他轉頭一看,就見姝兒寫了一半兒的信被一大坨墨給浸染了。
她抓筆的小手全是墨,委屈地掉了眼淚,再拿黑黑的小手一抹……
喔豁。
變成小花貓了!
霍北言抱着她去洗臉洗手,讓錢大嬸兒幫她換了一身兒衣裳,就帶着她去自己的書房,把墨研好,抓着她握筆的小手問:“姝兒想寫什麼?”
姝兒:“孃親,姝兒想你了,好想好想啊!孃親什麼時候回來啊?”
“姝兒有乖乖喫飯,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時候會忍不住哭鼻子……”
姝兒絮絮叨叨地說,霍北言握着她的小手,一筆一畫地教她寫。
“哇喔,姝兒的字這麼好看呀!”
姝兒最後看到成品,開心得笑眯了眼睛。
剛纔她自己寫的字,胖嘟嘟的,像一頭頭小豬崽子。
小言哥哥握着她手寫的字,就像小言哥哥一樣好看。
“快快快,我還要給爹爹再寫一封信!”
姝兒催促霍北言再度幫她,霍北言想,這次你總算沒忘記蔣叔。
堂屋裏,林舟和煜哥兒都已經把回信寫好了,兩個人的字都是闆闆正正,當然也各有特色。
梁老先生在這方面很開明,沒有規定孩子們必須臨摹什麼字體,只是給他們幾本字帖,讓他們自己選喜歡的去臨。
比起姝兒這個小懶鬼,煜哥兒和林舟的字現在都有模有樣了。
孩子們把信寫好了,雨天就派人快馬加鞭將這些信都送去平城。
孫芸和蔣紹是在臨出發前收到孩子們的信。
裏頭就數姝兒的信最厚。
看完小姑娘的信,孫芸道:“這可不是姝兒的筆跡,我估摸着是小言抓着她的手寫的!”
蔣紹磨牙。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偏他還只能磨牙,別的什麼都不能做。
“咱們快點回去吧,孩子們都等急了!”看完姝兒的信,孫芸就上了馬車,打算在馬車裏看其他幾個孩子的信。
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送行的陳行遠眼巴巴地望着馬車屁股後頭揚起來的灰塵,他也想去呀。
哎……
爹不帶他玩兒!
路趕得急,便是蔣紹在馬車裏多鋪了兩層褥子,還弄了厚厚的坐墊,一天馬車坐下來孫芸的身體也跟要散架了似的。
晚上投宿驛站,蔣紹忙忙要了水讓孫芸泡澡沐浴,然後他纔去張羅喫食。
陳松林就看着蔣紹跟小蜜蜂似的樓上留下跑,心說他出門沒帶妾室是不是錯了?
不過便是帶了妾室,也是妾室伺候他,不是他伺候妾室。
這個蔣紹還真是個妻奴。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有本事的老婆蔣紹是該殷勤着點兒。
平城的風氣比京城江南等地要開放一些,出來討生活的婦人很多。
但是像孫芸這樣,完全不管庶務,一心都撲在外頭搞事業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這女人啊,總是關在家裏,着眼只有後院兒的一畝三分地,一天天的只知道爭風喫醋也覺得沒意思。
可是呢,老是往外跑不着家又覺得女人家這樣有點不成體統。
這麼想來,做女人還是挺難的,咋滴都被嫌棄。
陳松林撇了撇嘴,心說別人的媳婦他管不着啊!
但轉念一想,就蔣紹那個媳婦的相貌……也有蹦躂的資本。
誰會捨得讓她傷心難過呢,所以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樓上,孫芸泡完澡換了一身兒衣裳,喫食已經擺上桌了。
她坐下來看蔣紹擺了兩副碗筷,就問他:“你怎麼不去陪老大人喫飯?”
她用異能看見,老大人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大堂裏喝酒。
“他又不是我老婆!”蔣紹理直氣壯。
孫芸詫異:“可他是你的上官啊,你不好好表現,還想升官發財?”
蔣紹給她盛了一碗湯:“第一,在陳大人手下,光靠阿諛奉承是升遷不了的。
第二,他若是個昏聵的,只喜歡拍馬屁的人,老子也不會選擇加入麾下。”
“第三!”他勾脣笑看着孫芸,給她夾了個肉丸子:“退一萬步,我沒了差事,不是還可以喫軟飯的麼?”
說完,他的目光從孫芸的臉上往下滑。
孫芸唾他一口:“呸!下流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