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笑着推了他一把:“你可能要當爹了的意思!”
“迎春可能懷上了!”
蔣銀寶聞言高興夠嗆,他猴兒似的竄了出去:“我這就去找郎中!”
迎春不好意思地扯着帕子:“太太,奴婢……奴婢的小日子不準的。”
範氏拉着她的手去堂屋坐下:“讓大夫把把脈沒總是沒錯的!”
迎春頷首:“謝謝太太!”
她要起身給範氏倒水,範氏沒讓她動彈,而是讓家裏幫忙的婆子幫她準備熱水,她洗漱了一番,總算是沒那麼疲乏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範氏問了迎春的飲食起居,又問了她蔣銀寶對她好不好。
“爺對奴婢挺好的。”迎春的臉上泛起紅暈,眼底的歡喜是騙不了人的。
範氏樂得如此:“那就好!”
蔣銀寶很快就請了大夫來,大夫給迎春把脈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緊張地盯着大夫。
迎春也很是忐忑,就怕萬一沒懷上,太太和爺肯定是要失望的。
老大夫很是認真地把了一會兒脈,他才摸着鬍鬚笑道:“恭喜老爺太太,這位姑娘有孕了。”
“不過時間尚短,脈象還不是很顯。”
“我去給開一副安胎藥,不過藥抓回來備着就成了,不用喫。”
“這位姑娘我瞧着身體還不錯!”
“多謝您了!”範氏連忙給大夫拿銀子,蔣銀寶搶着給錢,範氏就對他道:“你跟大夫回去拿藥,順便買幾隻老母雞回來先養着,隔兩天給迎春殺一隻燉湯!
再買點兒肉回來,米麪果子啥的都買點兒回來,如今迎春是雙身子,在喫食上也不可怠慢!”
蔣銀寶喜滋滋地答應下來,出門的時候孫芸又叮囑他:“胎尚未坐穩,你先莫要聲張。”
聲張?
能聲張給誰?
自然是雜貨鋪那邊兒。
想着每日裏雞飛狗跳的雜貨鋪,和黑了心肝兒的二嬸兒,蔣銀寶頓時嚴肅了起來。
他重重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還是範氏細心,想着提醒他,不然他心裏沒有防備,去那邊兒很容易說禿嚕嘴。
如今二嬸兒恨死他了,若知道他養的人有了孩子,恐怕會想盡法子把這孩子折騰沒!
何氏那是從頭髮絲兒到腳拇指尖兒都是黑透了的人!
蔣銀寶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喫的穿的用的!
“這些是給你的,你拿回去給冬兒喜兒也做兩身新衣裳,你自己多做幾身兒!”蔣銀寶挑了好幾匹細布給範氏,另外幾匹給了迎春。
“你也做兩身兒衣裳,然後剩下的就給我兒子做!”
範氏問他:“這會兒怎麼知道男女,萬一是女兒難道你就不要了?”
“要我說,女兒養好了未必會比男孩兒差!”
“便是將來要嫁人,婆家找好了,她還能不管孃家?”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個當爹的對兒女好,將來兒女咋可能不孝順你!”
迎春感激地看了眼範氏,她就怕自己生了女兒被嫌棄。
蔣銀寶嘿嘿傻笑:“哪兒能啊!”
“先開花,後結果,一樣的!”
“只要是我的種,我都稀罕!”
範氏笑了,老蔣家啊,也就蔣銀寶有點兒人味兒。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要是跟老蔣家的人一樣一樣的,婚事也不至於拖到最後沒有着落,只能動歪腦筋來找她這個寡婦。
這樣他也能撈着點兒喫的。
照着範氏看,老蔣家,特別是蔣老頭不可能啥後路都不留,不過是不願意拿出來罷了。
孫子是不是捱餓,是不是娶不上媳婦,他其實都不在意。
但這也說不通啊!
爲啥啊?
哪兒有老的不顧小的!
若說他更喜歡的是蔣金寶,可是蔣金寶人家都入贅到女方去了!
範氏覺得蔣老頭有問題,很奇怪,但是呢,再奇怪她也沒法子知道老蔣頭在想啥。
或許是他自私自利吧!
迎春有了,範氏就有藉口跟蔣銀寶說分開的事兒了。
晚上她和蔣銀寶一個屋,蔣銀寶要那啥,她沒讓。
“我們點着燈說說話!”範氏道。
她不想鬧得太難看,畢竟老蔣家這頭還指望着蔣銀寶給她透信兒呢!
孫大夫幫她太多,她能幫孫大夫做的卻很少。
“好!”蔣銀寶心情好,就摟着範氏靠在牀頭說話。
範氏斟酌再三就道:“銀寶,不然你把迎春給娶了吧!”
蔣銀寶:“娶她當妾啊?”
“行啊!”
“她給我生孩子,我是該有點兒表示!”
範氏心裏嘆了口氣,她坐直了身子,直視着蔣銀寶:“不是妾,妾哪兒有娶的!”
“我說的娶,是你娶她爲妻,去縣衙辦婚書的那種!”
“不!你纔是我老婆,村長給咱們寫的婚書!”蔣銀寶頓時不幹了。
他生氣了。
臉色很臭。
範氏輕笑:“我一個人老珠黃的黃臉婆有啥好的!”
“還是說你想娶個好人家的女兒,覺得迎春是買來的所以……”
蔣銀寶冷笑:“論嫌棄我該嫌棄你纔是,你我都不嫌棄,怎麼會嫌棄迎春?”
範氏垂着頭,她拉過蔣銀寶的手,蔣銀寶掙脫了,她又拉過來,蔣銀寶又掙脫,如此幾次之後,範氏不抓了。
他反倒是一把抓住了範氏的手。
範氏嘆了一口氣:“我也是爲了你和孩子着想,孩子出生了,便是抱給我養,那也不是我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我管教起來就束手束腳,若是溺愛,又怕把孩子寵壞!”
“銀寶,你還年輕,我走出去別人都會把我認成你娘!”
“這對你不公平!”
“你現在手裏有錢,人也踏實。”
“理應配一個跟你年歲相當的,走出去給你長臉的。”
“當初選迎春的時候,其實我就存了這個心思的,故而挑得很用心!”
“銀寶……”範氏看着他的眼睛,緩緩道:“我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讓我們母女有了安身之處,不用凍死餓死或者是被人糟踐死!”
“我真的是可以把心刨出來給你看的,我想你好,想你的孩子好啊!”
“銀寶,我已經是做祖母的年歲了!”
“真的不能耽誤你!”
“你放心,往後,我就在村裏紮根兒,我給你當姐好不好?你的事兒,家裏家外的,我都管!”
“便是你娶了迎春,咱們之間雖然名分變了,但是姐待你的這顆心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