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老人家的腦仁兒快被撐得炸裂了。
老頭兒……其實也不是老頭兒，皇帝這會兒頂多算是大叔。
大叔有點兒受不了。
梁老先生走了之後，皇帝自己一個人在大殿的地上坐着，反覆看那張關係表。
大叔把上面的人一個個的都記得清清楚楚。
讓他心中發寒的是，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也牽扯其中，那……這件事還能讓誰來查？
好得很啦！
皇帝一夜未眠，第二天讓太監宣佈取消早朝，他老人家身體抱恙。
然後一道密旨讓人去天牢將當堂頂撞他，就差罵他昏君的齊嶺給提溜出來。
“罪臣齊嶺，叩見陛下。”
皇帝看着他就來氣，但沒法子，眼下只能用他。
“朕給你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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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期待你能將功補過！”
穿着囚服，邋里邋遢渾身臭不可聞的齊嶺聞言頓時激動起來，他沒想到，皇帝會這般重用他。
“罪臣……必爲陛下，爲大周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皇帝捂着鼻子,嫌棄道：“朕不需要你肝腦塗地！好好留着你的狗命爲朕辦案！”
“行了，退下吧，好好保住你的命，這個案子，可不好查！”
“是！”
“罪臣告退！”
……
陳國公府，霍北言和梁老先生住在一個小院兒裏，陳國公對老妻和兒媳婦等人道：“那是故舊的家人，託付我照顧，他們的喫穿用度跟着老夫的幕僚走，有一點，不可讓下人輕慢了去！”
他這麼敲打，國公府的人也能理解，畢竟國公爺願意照顧的人，恐怕是戰場上袍澤留下來的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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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關係不一般，不然不會帶進府裏來照顧。
陳國公府上的人不像老牌勳貴，眼睛長在頭頂長用鼻孔看人，畢竟他們都知道，家裏的爵位和榮耀是家裏的爺們兒用血和命換來的。
只是陳國公長期在平城打仗，跟老妻分別太久，幾個兒媳婦更是不熟悉，他老人家不放心。
那可是前首輔和前太子！
把這一老一小安頓好，成國公纔算是真的放了心。
除了上大朝會，其他時候就是待在家裏教導孫子們武藝，他得罪了一半兒的文官，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跟他交際，老國公樂得自在。
皇帝自打梁老先生回來之後，對內閣表現出了極大的信任，他直接以身體爲藉口，取消了小朝會，所有事兒皆先報於內閣，內閣商議之後再挑重要的去稟報給皇帝。
韋首輔趁着這次機會，狂攬權柄。
定西侯暫時打壓不下去好像也不重要了，韋首輔每天累並快樂着。
幾個皇子還有嬪妃們也有點按捺不住，在去皇帝面前獻殷勤的同時私底下小動作不斷。
皇帝冷眼瞧着，心裏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太子，他的皇后。
他的太子也和他一樣，偶爾失神。
不過他的太子想的可不是他這個老頭子，而是遠在平城的一家人。
在霍北言……不，在周晏的心裏，親人早已不是皇宮裏高高在上的那位，而是相處了短短三年時間的蔣家人。
不過，他也要早點兒做些安排，如今他要走的路是一條滿是刀鋒的路，一不小心就會被碎屍萬段，粉身碎骨。
他若沒了，得給蔣叔和嬸嬸，還有弟弟妹妹們留一些保命的資本。
少年青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堅決，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仿若懸崖邊準備迎接疾風驟雨的小小青松，傲然又倔強。
……
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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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不時也會想起霍北言，比如姝兒遇到開心的事情總會下意識地喊：“小言哥哥……”
喊完纔會意識到霍北言已經離開了，小姑娘會有片刻黯然不高興，不過很快就會拋開，把開心的事情分享給哥哥和劉琴還有林舟。
還有最最最愛的娘啊！
到了約定的時間，滄瀾先生上門來了。
拜師是不可能拜師的，哪怕滄瀾先生是梁老先生推薦的人。
古代的師父，可是能夠代替父母替徒弟做很多主，徒弟還不能不聽從。
不然當初煜哥兒都拜梁老先生爲師了。
還有空了和尚也打過煜哥兒的主意。
孫芸沒有直接帶煜哥兒去見滄瀾先生，她要先看看滄瀾先生來找她幹啥。
要知道，滄瀾先生來求見的時候，他可還沒見過煜哥兒，更何況，就是孫芸再覺得自己的兒子天下第一厲害，還不滿八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讓一位隱世大儒紆尊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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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書院山長年鶴歸見過定西侯夫人。”
老先生一襲青衫，頭髮花白，相貌雖然略微普通了些，但書讀得多的人氣質不一樣。
正是應了那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但這位老先生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人有些憔悴。
“老先生免禮，快請坐！”孫芸連忙虛浮一把，請老先生入座。
“來人，給老先生上一壺連心茶。”
“老先生，蓮心茶雖不好喝，但能清心安神，養心健腦，對心煩失眠，口舌生瘡都是可以緩解的。”
“我知道你們讀書人好茶，但我和侯爺出身農家，並不懂茶，便另闢蹊徑，不招待貴客茶水，而是我自己製作的草藥茶。
還請您擔待則個！”
滄瀾先生連忙跟孫芸拱手：“夫人如此爲老夫費心，老夫感激不盡！”
說完，他嚐了一口蓮心茶：“此茶雖不名貴，但勝在心意無價，老夫的確心火重，且每日都睡不好。”
“夫人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都不用把脈，便知道老夫的身體有何不妥！”
孫芸笑道：“老先生謬讚了，望聞問切乃醫者的基本功……不過皮毛而已。”
“老先生下山來找我，必是有什麼要事，老先生還請直說！”
她可不喜歡讀書人那一套繞來繞去的玩意兒！
滄瀾先生嘆了一口氣道：“老夫確實有事兒想求夫人，老夫想求夫人爲拙荊瞧一瞧……”
“這麼些年來，老夫爲拙荊請了不少大夫，藥也吃了不少，可是她的身體卻越來越差，老夫不想放棄，聽聞夫人回城，便立刻上門來求，着實唐突了些，還請夫人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