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柳東村的村長吐血了，您看……”
很快，捕快們就將柳東村的村長給擡了過來，守在門外等着人去稟報孫芸。
孫芸帶着藥箱出去看，她嘆氣道：“氣急攻心，加上他本來就有心疾，情況不好。”
柳東村村長的老婆聽了這話當即就哭了起來，她磕頭求孫芸救救他家老頭子。
孫芸給老頭兒扎針，又開了藥方給他們：“我是來玩兒的，沒有帶藥，你們自己去鎮上抓藥吧。”
“藥不貴，估摸着十幾文錢就能買到。”
“不過他不能再受刺激，不能再生氣了。”
柳東村村長媳婦心裏發苦，眼下這般情況，老頭子怎麼可能不着急上火。
大久就是他們家的大孫子啊！
“夫人，夫人求您行行好，放了大久他們吧，他們都是孩子，他們不懂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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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撲上去想抱孫芸的腿，但是被雨天給一腳踹飛。
“侯夫人心善，幫你們治病已經仁至義盡！”
“至於作奸犯科之人，自有衙門處置！”
“膽敢再對侯夫人不敬，板子伺候！”雨天的神色冰冷得很，要他說，這幫刁民就不該管。
他們再蹬鼻子上臉，就該殺乾淨！
殺乾淨就清淨了！
雨天的殺氣過於濃重，以至於兩個村子人都被嚇着了，沒有人敢上前在嗶嗶奈奈，雨天對這種情況很是滿意。
人可以有小聰明，但最要緊的是得認清自己的身份。
大灣村的人在這一點上還好，當然，這跟大灣村的村長會做也有巨大的關係。
雨天將人嚇唬住了，孫芸等人轉身回了院子，院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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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情就由捕快們接手。
縣令其實也跟着一起來了，不過先前一直在廳堂陪着蔣紹和孫芸說話。
這會兒孫芸回來，蔣紹出來迎孫芸，縣令自然是跟着一起出來了。
他對孫芸拱手，姿態放得很低：“夫人，這幫刁民實在是可惡，本縣一定嚴懲他們，定給夫人出氣。”
孫芸搖搖頭：“犯罪的按律處置就行了。”
蔣紹對縣令道：“本侯就不耽誤大人辦案了，前院兒客廳隨便大人用！”
說完蔣紹就帶着妻兒回了後院兒。
回到後院兒之後，蔣紹將煜哥兒叫到他們夫妻的房間，煜哥兒站在那裏，情緒不太好。
孫芸就將他摟到了懷中，溫柔問他：“怎麼了？”
煜哥兒道：“柳東村的村長壞，柳西村的村長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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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村的村長其實就是在利用我。”
“柳東村的村長吐血，我看到柳西村的村長明明很開心，但努力忍着！”
“還有柳東村的那些孩子，搶魚沒搶到竟然就想着去毀壞閘口，難道他們不知道是會死人的麼？”
這次的事情，對煜哥兒的衝擊很大。
不管是柳西村還是柳東村，煜哥兒看到了人性的惡。
從老到小。
這種惡讓他顫慄。
“倉廩實而知禮節。”
“你學過的啊！”
孫芸對煜哥兒道，“人啊，首先要喫飽穿暖，纔會去思慮道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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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咱們家，眼下若是快餓死了，你會去偷去搶麼？”
煜哥兒想了想，他狠狠點頭。
會的。
他不會讓娘和妹妹還有小舟姐姐餓死，真到了那個地步，他一定會去偷，會去搶。
“只是你不能用別人的錯來懲罰你自己。”
“因爲他們不好，你不開心，你覺得值得麼？”
“你看，你不開心，娘就不開心，娘不開心，你爹就不開心。你妹妹還有小舟和琴兒都不會開心。”
煜哥兒搖頭：“不值得。”
“他們壞，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你應該揹負的負擔。”
“我們買的是地，他們租我們的地，給我們交租子就行了，管他們好壞呢！”
“不然衙門用來幹什麼？”
“你說是不是？”
孫芸把煜哥兒又往懷裏摟了摟，這孩子啊，還是太善良，心思重，這樣累的就是他自己。
“還有，娘要告訴你的是，地是我們家的，我們願意租給誰就租給誰，願意讓誰當莊頭就讓誰當莊頭。”
“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某些人，直接讓人攆走就是了。”
蔣紹放下茶杯：“不然爹現在就去攆人？”
“全攆走，換一批人來種地！”
煜哥兒忙道：“不要！”
“沒有證據。”
“不能胡亂攆人！”
梁爺爺教過他的，御下是門學問，不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順心就殺人，早晚自己也會成爲孤家寡人，無人可用。
孫芸笑了，她道：“那……娘把這個莊子給你好不好？你想怎麼樣就這麼樣，咱們家現在有錢，能扛得住虧損！”
煜哥兒看着孫芸眨了眨眼睛，然後就猛然抱住了孫芸，聲音哽咽：“娘……”
他真幸運，孃親這般愛他，縱容他。
蔣紹咳嗽了兩聲兒：“好了，這麼大個小夥子了，還跟娘撒嬌，你……”
孫芸瞪着蔣紹：“你滾！”
沒說出口，做的口型。
在兒子面前，她還是要給蔣紹留點兒臉面。
蔣紹後頭的話卡殼兒了，只能馬上閉嘴，滾他是不可能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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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都不會滾。
“來，娘教你怎麼管理一個莊子……”孫芸牽着煜哥兒的手去桌邊坐了，她讓蔣紹去拿賬本。
這下蔣紹就只能動彈。
這時，有人進來問：“夫人，縣令大人命人來問，柳東村那些被抓的漢子怎麼處置？”
那些人冒犯的是煜哥兒，怎麼處置還得煜哥兒發話。
孫芸看向煜哥兒，目光鼓勵他：“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娘給你兜底。”
煜哥兒想了想就道：“打他們一頓也沒意思，不如讓他們修河或者是修路吧。”
“梁爺爺跟我們講過堵不如疏，那個深潭我沒去看過，但只要決堤就會有危險，那便必須解決。”
“娘，如果要解決山上深潭的問題，還得找懂水利的人好好問問。”
“故而我想着，先找人打聽會水利的人，柳東村那些人就先修路。”
從柳西村和柳東村相鄰的地方，修一條大路連接上官道。”
“這邊兒我也想像大灣村那樣，弄兩個紅薯作坊。”
“娘說得對，倉廩實而知禮節，得先讓村裏人喫飽穿暖，再想法子開個私塾，人要有人教導，才能慢慢變好。”
孫芸笑着揉了揉煜哥兒的頭，她讚賞道：“我兒子心有陽光，走到哪裏都能驅散陰暗。”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管後果如何，也不管結局，你只管試試，努力過就問心無愧，若是結果不好，咱們還能回頭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可以總結經驗，下次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