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的身後,全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將是一場暴風雨。
這場雨對我來說不是甘霖,而是毀滅性的災難。
白夭夭鋪天蓋地的哀嚎聲在大廳迴盪,我不明所以,跟着常遇爵進大門時,就看到她衣不蔽體的在角落裏蜷縮着,周邊站了很多傭人,包括張媽。
她看到我,像瘋了一般,掙扎着站起身,在衆人的注視下,向我撲來。
“姜妍,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她嘴裏咒罵着我,眼看她要撲倒我時,我剛想閃躲,胳膊上便被一陣大力束縛,令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被她壓在身下,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一下比一下重,打的我措手不及。
常遇爵就站在距離我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看着他那張幾乎沒沈噩夢變化的面龐,心裏一片哀涼,彷彿被打的我他根本不認識。
常遇爵,你真的就這麼絕情嗎
我隱忍着怒氣,擋躲着白夭夭的拳頭,趁她喘息之際,抓住她的一頭,向身側一拽,將她反倒在地,爲了防止她重新站起來,我單膝跪地,一手壓着她的頭髮不肯鬆手。
“常遇爵,這就是你說的好好談談,是嗎我真是傻了竟會相信你的胡話,真不明白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好過的,不如離婚一刀兩斷”
我呵斥了一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但這對他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就算我提出了離婚。
他彷彿沒聽見我的斥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地上掙扎的那個女人。
白夭夭的咒罵聲沒有停下,她兩手抓着我的手腕,我清楚的感受到細長的指甲硬生生掐進我肉裏疼。
“嘶”我咬着牙抽吸涼氣,大吼一聲,“放手”
她沒放手反而掐的更緊,嘴裏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姜妍,你這個掃把星,剋死你姐,現在又剋死了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下一個你想剋死誰,常遇爵嗎”
我回頭看了常遇爵一眼,他的眼裏只是無盡的冷冽。
“遇爵,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快把她拉開,把她拉開.......”白夭夭還在不死心的掙扎着,向常遇爵呼救。
說不盡的憋屈在我心中翻滾,她咒罵的聲音盤旋在耳邊,我控制不住怒火,只想要她閉嘴,一巴掌扇到她的嘴巴上,頓時,兩股血水從她的鼻腔往外涌。
我忘了常遇爵還在我身邊,他看白夭夭流血,一皺眉,二話不說顛起我的後衣領,將我狠狠甩在牆角,然後心疼的去抱起蜷縮在地上捂着臉打滾的白夭夭,怒吼一聲,“還看什麼,還不去拿藥箱,保安呢,把那個狠心的女人給我綁起來,壓過來向夭夭道歉”
一羣很有眼力見的保安一窩蜂的向我走來,掐住我的肩膀,迫使我趴下,三四個人壓在我身上,其他人七手八腳地抓着我的腕纏繞繩子,也不管我的手腕此刻在往外沁着血漬。
“常遇爵,你就是個王八蛋,想要我低頭道歉,做夢吧”
我的身子被他們騰空擡起,舉過頭頂,我就像是古代的祭品,被人送往深淵,無論我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他們還是不停步的向樓上走去。
白夭夭窩在常遇爵的懷裏,鼻孔裏塞着兩團棉花,頭髮凌亂的散在脖間,見我進來時,她往後蜷縮着身子。
我傲嬌的翹起嘴角,“白夭夭,繼續猖獗啊,你不是很能耐嘛”
“遇爵,你一定要讓她跟我道歉,夭夭好委屈啊。”
在白夭夭的慫恿下,常遇爵安撫着她的情緒,親暱的在耳邊廝磨,儘管聲音很小,可我依舊聽得見,“放心吧,我會讓她道歉的。”
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常遇爵,你爲什麼不問白夭夭咱們孩子是怎麼沒了的。”
bsp;他懷裏的白夭夭臉色明顯泛白,眼裏閃過一絲怕意,揪着常遇爵的衣角,輕輕搖晃,“遇爵,你快讓她走,快讓她走啊,我不想看見她了。”
“不行”常遇爵厲聲拒絕,我從心底有些欣喜,我以爲他肯聽我解釋關於孩子的事情,誰知,他從來沒想過。
“姜妍,道歉”
“休想”我懟了回去,同時我的身子被保安們毫不憐惜的丟在地上,摔的渾身似乎都要散架。
我扭曲着身子,試圖緩解疼痛,根本無濟於事。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半蹲下身,從地上拽起我,拖着我往外走,到樓梯口時,他一腳踹斷了欄杆,將我的身子蕩在半空,“姜妍,還記得打我名號救姜深的事吧”
我身子僵硬,努力把重心放在上半身上,我不想死,我還不能死
“常遇爵,你敢動姜深,就算我死了都不會放過你”
他附在我的耳邊,輕啓嘴脣,“好啊,那你就別放過我好了。”我的身子在被他一點一點向外推,我蜷縮起了腿,使勁往後躺。
“常遇爵,你不能這樣,我死了你就等着坐牢。”
然而他一句話,讓我掙扎的心再也沒力氣跳動,“你以爲你死了,還會有人難過嗎”
他說的很對,我死了不會有人難過,更不會有人想起來去弔唁,爲我上束花。
我閉上了眼睛,死一般的沉寂,任由身子一點點騰空,我感受到我的身子已經開始下墜,風從眉間極速鑽入,我以爲我就會這樣了結一生,降落之前,我看了他最後一眼,記在了心裏。
不管怎麼樣,我死之前心裏還是有他的。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大廳的那盞琉璃燈,身邊多了三四個男人,我掙扎着坐起身,身下軟綿綿的。
我擡起頭,看着樓上的他,“不是讓我死嗎到底還是心裏有我下不去手對嗎常遇爵,還不承認你愛我嗎”
他甩給我一個白眼,諷刺我的自不量力,“滾”
一瞬間,守在我身邊的人迅速撤離,留我孤零零的坐在墊子上,悲傷。
這個家裏很快恢復了正常,而我依舊坐在墊子上,聽着他們和諧的笑聲,傭人們喋喋不休的探討,經過我身邊時,也會視而不見,繞個遠,忙着手裏的活。
也對,這個家裏沒有一個人喜歡我,我很早就知道了的,此刻又在報什麼期待,等人安慰嗎
我踉蹌着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張媽正在拿着布擦拭着櫃子,見我走來,偷偷打開門,便不再管,轉身離開。
擡腿走出門時,天都已經亮了,腦海深處的疲憊席捲而來,我保持着最後一分清醒,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
“阿妍”
不知是誰呼喊一聲,我很想看清那聲音的主人是誰,還沒來的及看,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夢裏,我真的被常遇爵從樓上扔了下去,而我也清楚的感受到血液從身體流空,那一刻,我釋然了,也有些後悔。
釋然的是我對常遇爵的愛,後悔的是我執着不渝嫁給他的一點一滴。
常遇爵,如果可以,我願意當那個偷偷着你的人,也不願成爲將你捆綁在身邊的人。
我醒來時,是渾身的痠痛以及手腕的刺痛將我折磨醒的,我悶哼一聲,擰起眉頭,好久才舒緩。
蘇然單手撐着下巴坐在我身邊,眼下的一圈黑清晰可見。
我很愧疚,總是給蘇然帶來這麼多的麻煩,本想讓蘇然好好休息,卻不想手剛一動,她就睜開了眼。
那淚花在眼眶裏止不住的翻滾,看她的淚眼婆娑,心裏止不住的疼。
“傻丫頭,哭什麼,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