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紹陽嘆了口氣,伸手相邀摸煙盒,瞥到病牀頭上裹着白布的我,又縮回了手,坐在一般的沙發上,耷拉着腦袋,良久纔開口,“差不多了,就等着那女人簽字畫押了。”
“那就好。”他點了點頭,嘴角竟浮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然後緊接着開口,“馬上訂飛機票,我要帶阿妍回去,這裏不能待。”
常紹陽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很震驚的事,擡起頭,瞪着眼睛,“你回去就能待了他已經回來了,你再這樣下去又有什麼用”
我聽的滿頭霧水,拽拽常遇爵的袖子,插口道,“誰要回來了”
當我說完這句話,我在腦海裏第一個盤旋的影子,就是姜心,是姜心已經回來了嗎我不敢確定,盯着常遇爵的那張平靜的臉,等着他回答,良久,他摸了摸我的額頭,故意避開包着紗布的地方,“沒有誰,你安心養病就好。”
我不敢把姜心的名字說出口,因爲我害怕常遇爵的點頭。
病房裏安靜的詭異,司瑞琦站在常紹陽的身邊,連呼吸都屏住了,目光在常遇爵和常紹陽身上不停的瞅着。
常遇爵冷不丁一句命令打破了這份詭異,“去給我訂兩張飛機票,就最近的”
常紹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是常遇爵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嘆了口氣,拉起司瑞琦的手腕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常紹陽停了下來,“我勸你最好還是想清楚,不然這件事的後果你承擔不起,也希望你過不去的時候能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
隨着關房門的聲音傳來,門口已經沒有了常紹陽的影子,而常遇爵轉身開始收拾我的衣服,一件一件胡亂的塞進袋子裏,看都不看,只留下一件外套,“阿妍,我們回家吧,我們那裏的醫療設施比這裏好,在那裏楊媽可以無微不至的關心你,我太忙了,有時候會疏忽大意。”
我根本無心聽他的話,任由他拽起來我,然後爲我穿上外套,將我抱出了醫院。
我在心裏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們剛剛談到的,不是姜心,姜心已經死了不可能會回來了,不是姜心,一定不會是姜心
我的狀態太差,又有心理負擔,常遇爵不放心我,堅持抱着我上了飛機,然後摟着我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到了家裏,一睜眼就看到了楊媽那張熟悉的臉,“夫人,您醒了。”
躺的渾身痠痛,我想坐起來,剛一動手就被楊媽按住,“夫人,別動,我們剛打上點滴,醫生已經來家裏看過了,說傷口有些發炎,需要好好養纔是,不然會留疤。”
我看着手上的針頭,還是安安生生躺了下去,我問道,“先生呢”
楊媽指了指外面,“先生去送醫生了,他囑咐我讓我照顧好你,他公司還有些事情,說他忙完就會早點回來。”
出去了啊,醒來沒有看見他心裏空落落的。
我沒有再說話,楊媽怕我無聊主動與我聊天,“夫人,您這次出去有沒有碰到什麼很開心的事”
我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楊媽又問道,“那有沒有喫到什麼好喫的,或者玩了什麼好玩的”
我依舊沒說話,搖了搖頭,楊媽沒有再說話,因爲她知道這一場出去玩的並不開心。
我盯着雪白的房頂,腦海裏滿是姜心的樣子,甚至眼前開始一點點浮現姜心的影子,我害怕,叫了楊媽拿凳子守在我牀邊,我問她,“楊媽,你說人死會復生嗎”
楊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夫人,您說些什麼話,人死就是死了,怎麼還有復生這一說
”
我又說道,“如果有呢如果人死了真的又活了呢”
“假死在別的地方待了一段時間,又出現了”我重複了一遍,腦中的思緒又因爲楊媽這一句話開了新的腦回路。
姜心當初沒有人看見她的屍首,難道姜心掉下懸崖後又被人給救起來了嗎然後等人去尋找的時候所以纔沒有找到
我相信了這個想法,並且開始在心裏患得患失。
常遇爵回來的時候,似乎比在常紹陽那裏的時候更加疲憊,他脫去外套倒在我身邊,看了看我,嘟囔一句,“你感覺好點了嗎”
我點了點頭,心疼的看着他,撫平皺起的眉頭,“嗯,我好多了。”
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我從來沒見過常遇爵這麼快睡過,每次不是和我親熱會再睡,就是會摟着我和我談談心然後再相擁而眠,這一次,怕常遇爵是真的累了吧。
他把我摟的很緊,閒來無聊,我只能翻手機,準備刷新聞,來打發時間,剛打開新聞,就被頭條博了眼球。
“常楠淇多年後重返商業圈,從零開始。”
我一字一句的看着正文,而這正文的內容也解開了我這幾天的疑惑,新聞上說常楠淇是常遇爵的親生父親,多年前突然離家出走,把常氏集團一手甩給了常遇爵,現如今又重新現身,發話要從零開始創業,新聞的最頂端還附了常楠淇的一張照片。
我驚呆了,盯着那張照片挪不開眼,那明明就是那天在商場撞倒我,然後又扶我起來的人啊,我還驚訝於爲什麼會有人這麼像常遇爵,現在新聞解釋的這麼清楚,他是常遇爵的親生父親,那兩人像也是理所應當,長得不像才說不過去吧
這麼說來,常楠淇就是我的公公,我那個惡毒婆婆的老公,神祕失蹤,怪不得我從金門開始就從來沒有見過兩個人一起出現過。
正當我想的入神時,楊媽敲了敲門,然後我給她開了個小縫,問她怎麼了,她說已經熬好了粥,現在要不要喝。
我本想拒絕,但是肚子開始很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胃裏也在叫囂,想來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喫點東西了。
“你把粥盛好,我下去喫,先生睡了,不要吵醒他。”我關上了房門,握着常遇爵攔在我腰上的胳膊,放在了一邊,慢慢坐起身,把常遇爵給我買的帽子帶在頭上,穿了睡衣,重新給常遇爵蓋好被子,下了樓。
熱騰騰的粥冒着熱氣擺在餐桌上,楊媽還弄了兩小碟開胃小菜,頓時肚子裏的餓蟲就開始叫喚,我拿起勺子,輕輕吹了吹氣,舀起一小勺放進了嘴裏,頓時粥香在嘴巴里溢開。
楊媽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我,忽然我好像忘了一件什麼事,突然想起來,“楊媽,你女兒走了嗎”
“走了走了,學校開學了,她住學校去了。”楊媽連忙回答道,末了還說了句,“夫人謝謝你肯讓她在這裏住了幾天。”
我有些不好意思,喝了一大口粥,搖了搖頭,“沒什麼,小事應該幫忙的。”
我一口一口品嚐着粥,到了第二碗有點狼吞虎嚥的趨勢,楊媽開心的囑咐道,“夫人,您慢點喫,這粥啊吸熱,怕燙到嘴,我熬了很多,等先生醒了,也可以喝。”
我給楊媽豎起了大拇指,讚歎不已,“楊媽你這廚藝很了得,有點大酒店大廚的風範。”
楊媽被誇紅了臉,“哪裏敢和大廚比,我只是三腳貓的功夫而已,好多虧了在常家待的這麼多年,我學到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