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
說着,陳曉拉起楚風的衣袖,果然,在他的手腕處,有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
“大夫說,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可能,可能他就”
“後來,是阿姨在病房裏面,跪着求的楚風,說不給楚風看好腿,她也就不活了,楚風這才答應下來,跟着那個男的去廣東看病,然後跟着他的姓氏。”
“正好趕上自己的生日,我們之前商量好了,誰都不哭不鬧的,等你們回來好好的開心一聚,然後他悄無聲息的上飛機,然後我再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向凱手上的酒瓶子,當即就掉落在了地上,他看了眼楚風
“他說的是真的”
楚風沉默了片刻,眼淚再次流了出來,他一臉的無所謂,一邊流淚一邊說
“沒事,就是一般的腿病而已,咱們這垃圾近江市醫療設備太垃圾,人家廣東那邊的好點,治好了腿我就回來,就是這麼個事。你們等我回來,到時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喫什麼就喫什麼,就是他媽你說我爲啥活的那麼憋屈”
楚風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
“有時候我他媽是真的不想活了,你們說老天爲啥對我這麼不公平我十三歲我爹出車禍就沒了,我媽又找了一個男人,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讓我跟着他的姓有幾個屁錢就了不起要不是我媽哭着,以死求我,我死都不怕還會怕自己以後變成一個瘸子”
“我不想過這種生活,即使再富裕,我想回到以前,家人和睦,身體健康,哪怕是再窮,天天呆在家裏啃窩窩頭也行。”
楚風家裏的事情,我以前也聽向凱說過一些,那時候的楚風,開朗,瀟灑,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隱藏着我們不知道的這麼多東西。
楚風搖了搖頭,自己又喝了一些酒
“行了,都他媽開心點,早點知道就知道吧,我他媽還有一個願望沒有說呢,今天是勞資的生日,還是勞資請客,你們得他媽滿足我一個願望,行嗎,都笑一個”
楚風哭了起來
“你們他媽能不能說話了,我也不是要死了,你們幹啥啊就他媽比給勞資唱首歌聽也這麼難”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向凱從邊上第一個哭着嘶吼了起來,都已經沒有音調了。
我們所有的人都唱了起來,嘶吼起來,在包房裏面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要把整個屋頂掀翻,楚風已經不哭了,他笑了,衝着我們所有人,鞠躬
“各位兄弟,感謝感謝你們這真的是一個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生日宴會,我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去機場了,我想和哥幾個大醉一場,也讓我走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用那麼傷心”
沒有人能夠改變這種結局,我們只好都默默接受了,聽楚風這麼一說,我們雖有人都站了起來,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爽哈哈”
這時,包間門被人打開,服務員用小鐵車推進來一個四層的巨型蛋糕,最頂端的一層,插着十八跟彩色蠟燭,代表着楚風今天剛滿十八週歲。
“許個願吧”陳曉紅着眼圈將蛋糕推到了楚風面前,楚風想了一下,然後閉上的眼睛,雙手合十,並且十分虔誠的說道
“我希望,我所有的兄弟以後都能幸福,希望兄弟們之間都和和睦睦的,沒有爭吵,希望所有的兄弟身體健康,順利考上大學。我希望,所有的兄弟”
楚風的生日願望,全部都是希望我們怎麼怎麼樣,滿臉的不捨,陸文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揭斯底裏嘶吼道:“我希望風哥手術成功,希望兄弟們早日團聚
陸文峯的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們所有人不捨的情緒,一個個都大吼了起來
“希望風哥手術成功希望兄弟們早日團聚”
後來,我們繼續喝酒,誰也不知道誰喝了多少,楚風一會抱着我哭,一會又拉着向凱他們笑,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我們都很開心,倒也暫時忘卻了楚風要離開的事情。
終於,一輛白色的豐田suv停在了酒店門口,那個男的,來接楚風走了。
當那個男人走到楚風邊上的時候,楚風沉默了下來,我們也都不說話了,隨後我看見楚風苦笑一聲
“行了,哥幾個,我要走了,這不,我這個假爹來接我了,你們繼續,酒店前臺我已經壓了足夠的錢,剩下的哥幾個衝個會員吧”
楚風這話不說還好,等說出來之後,聽到我們的耳朵裏面,讓我們更加難受,整個生日宴會,陳曉一直都是哭着,眼睛早都紅了,她推着輪椅慢慢出了包間,往外走去。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全都跟了出去,到了車子跟前,那個男的打開車門,遞給了楚風一把柺杖,楚風剛要伸手去接,陳曉卻突然彎下身來,一把抱住了楚風,跟個孩子似的,哭的泣不成聲。
兩人就那麼擁抱着,大概過了五分鐘以後,那個男子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手錶,淡然道:“該走了。”
楚風苦笑一聲,點點頭,兩人分開,接過柺杖,回過身來又看了我們一眼
“都高興點,等我回來我們風雨同行”
“風雨同行”
我們都大吼了起來,楚風在我們的注視之下,終於轉回過了身子,臉上是那樣的不捨,他拄着柺杖上了車子以後,那個男的也看了我們一眼,嘴角動了動什麼也沒說,隨後上了車子。
望着白色的豐田suv漸行漸遠,一直消失在我們的視線,我們都在沉默着,誰都沒有離開。
我相信,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渴求與楚風的下一次會面吧
過了許久,陳曉終於回過神來,她說她要去醫院送還輪椅,讓我們趕緊回屋去喫飯。
向凱點點頭安慰道
“嫂子,你開心點,風哥不久便會回來的。”
陳曉輕輕嗯了一聲,眼淚差點再次留了出來。
陳曉打了一輛車走了,當我們再次回到包房裏面的時候,面對幾乎沒有動過的飯菜,卻怎麼也喫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