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宇文述在出徵之前和秦虎有過一番交談,當時秦虎主張收買胡人做奸細,裏應外合攻破城池。
但當時他們倆都沒有預料到糧草不足這種情況。
宇文述是給過秦虎經費的,讓他負責收買胡人奸細的計劃,秦虎也派了幾名細作提前前往扶余城。
但秦虎真正的底牌,其實並不是這些明面上的工作。
他依靠的人是羅慶。
自從上次他騎馬回到榆關讓人給羅慶送信,五天之後,羅慶便派人追上了大隊人馬,並且向秦虎說明了情況。
神通廣大,富甲一方的羅慶,在整個大虞朝內外都有龐大的生意體系與關係網,他通過自己的情報系統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高達和孫宣雅的家人。
傳回來的是好消息,高達和孫宣雅的家人全都安全無恙,目前已經得到了羅慶的妥善安置,衣食無憂而且很安全。
高達和孫宣雅對秦虎感激涕零,心情也輕鬆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因爲這一次的接觸,秦虎和羅慶建立了新的溝通渠道,羅慶會把後方的消息不斷地傳遞給秦虎,而秦虎也會指派羅慶去做一些蒐集情報的工作。
俗話說魚有魚道,蝦有蝦道,各有各的道。
羅慶這位地方豪強,多少年來混跡於形勢錯綜複雜的邊境之地,一直跟契丹人,鮮卑人,靺鞨人,遼東人,新羅人,百濟國黑白兩道的大人物鬥智鬥勇,早已經形成了他們獨有的利益體系。
有些事情,就算是朝廷辦不到的,他們照樣辦的到。
其實,宇文述的大軍纔出發幾天,羅慶一封書信就已經進入扶余城,交給了一家名爲赤金賭坊的掌櫃赤水金的手上。
而秦虎這些日子,也不斷的得到來自於羅慶的情報,所以,他對於扶余城內的情況,實際上比宇文述要多。
“是。”
得知這個時代沒有孫子兵法,秦虎反而放心了,因爲他自己對博大精深的孫子兵法也是一知半解。
“我剛纔說的是我自己寫的一部兵法,所以大家聽不懂。”
秦虎表現的非常低調:“意思就是說,打仗應該首先靠謀略,謀略不成就採取外交的方法,其次纔是雙方士兵交戰,最下策纔是攻城。”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攻城這種方法,光是打造器械就要三個月,而要打下一座城池,最少損失三分之一的士卒,實在是最不得已的方法。”
“好一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真乃千古兵法名句。小侯爺大才,末將佩服不已。”羅藝眼神之中放射精光,這話不僅僅是給秦虎踢腳,是真的有幾分佩服。
秦虎說他自己寫了一部兵書,羅藝並不完全相信,因爲根據以前的瞭解,這廝一貫都是信口開河。
但秦虎剛剛的幾句話,卻是貨真價實的兵家要素,令他耳目一新。
宇文述和羅藝的心情其實差不多,一方面他震驚於秦小侯爺的才學韜略,另外一方面他彷彿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我呸,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種腐儒言語,也只能是聽着好聽,說說罷了。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我們不是都要解甲歸田了嘛,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兒。”沈光譏諷的冷笑了起來。
秦虎淡然一笑:“沈將軍還是沒聽明白,我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
“謀略安出啊?”沈光攤開雙手。
宇文述點頭:“是啊,謀略安出啊?”
“秦虎,你前面說的很好,老夫也對你另眼相看,日後一定稟報皇上,讓大家都來看看你的兵書,讓你名垂青史。”
“可現在……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啊?”
“伐交!”秦虎說道:“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扶余城,去搞一下外交,設法說降扶余城城主,如果實在不行,我還有別的辦法。”
“你此話當真?”宇文述異常振奮的指着秦虎:“小秦虎,你要知道,軍中無戲言,我們的大軍更拖不起。”
秦虎趕忙跪在地上,哭泣着說:“宇文伯伯,你對待我猶如子侄,我看待您猶如親父,我就算再怎麼荒唐,也不敢在您老人家面前胡言亂語,更不敢壞了朝廷大事。”
秦虎早就想好了,他暫時就跟定了宇文老賊,使出全力往馬屁上拍,而他也看出來了,宇文述還真就喫這一套。
這老賊雖然狡猾多疑,但說白了就是個順毛驢,你只要順着他,拼命地順着他,他肯定把你當自己人看。
“小秦虎啊!”
宇文述心裏一陣感動,差點老淚縱橫,顫抖着聲音把秦虎扶了起來:“宇文伯伯信你,你說吧,需要多少銀兩,多少士卒?”
“我不要銀兩,只要五名親兵足矣。”
跟宇文述要錢,秦虎不會犯這個傻。
跟宇文述提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談錢,談錢必定翻臉。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衆位將士可以作證,倘若秦虎他真的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扶余城,免去我無數將士捨生忘死,老夫就認他做義子。孩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秦虎想了想:“宇文伯伯,我需要以大虞朝使節的身份向城內下書,然後才能進城,我想明天一大早吧。”
目前的扶余城外面挖了好幾層壕溝,壕溝裏面都是削尖兒了的竹籤子,而他的城門洞子也用巨大的條石給堵成實心的,城主坐困孤城,外無援兵,內無糧草,你以爲他的情況比宇文述好多少嗎?
所以沒人能混進去。
現在就是看雙方誰更有毅力和決心,看看誰更能堅持。
因此,秦虎想伐交,只有走正式使者這一條路了。
不過幸好羅慶已經預先做了很多準備,再加上秦虎情報工作做的紮實,對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又很有信心,心裏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然,他絕不會去送死。
“沒問題,我這就安排。”宇文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