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在城下的一處民居見到了名叫蘇那的城主,趕忙拱手向他行禮。
讓人詫異的是這位城主的長相,秦虎本來以爲這位堅守遼東,矢志不渝的悍將,是個膀大腰圓,相貌兇惡的大漢。
可是他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個長相青秀,劍眉朗目的少年,看他皮膚白皙,身材瘦弱,竟有幾分僞-孃的氣質。
等到他開口說話,秦虎就已經可以確定,這個人是個女人。
“文心,你是文德的什麼人?”
秦虎趕忙說道:“末將是文德的遠方親戚,跟隨他的日子並不太長,現在只是個百夫長,所以您不認得我。”
“嗯,好。”
蘇那手裏拿着那封書信,又端詳那枚指環,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而後皺眉說道:“你來見我是什麼意思,是我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秦虎趕忙從懷裏掏出降書順表:“不但我來了,文德丞相也親自來了,他現在就在大虞朝的軍營裏面,明天可以和您相見。”
“什麼,大虞朝軍營,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秦虎把降書順表遞過去:“皇上已經向大虞朝提出議和,並且向大虞朝皇帝稱臣,這也是幾百年來的傳統,我們畢竟是小國。請城主過目。”
對此,蘇那並沒有特別的詫異,因爲遼東國表面上一直都向大虞朝稱臣,有時候還向突闕可汗稱臣,沒什麼好奇怪的。
秦虎嘆道:“前方戰敗了,大虞朝圍困了平仍城,所以皇上決定放棄遼東,南蘇,新城,玄菟以及建安四個郡,下令撤兵。”
“因爲大虞朝百萬大軍圍困,消息不通,皇上和大將軍怕你們不信,所以派文德丞相親自前來議和,並且向你們宣讀聖旨。”
蘇那看了看降書順表,又看了看書信和指環,臉上的疑雲越來越濃重。
不過,秦虎所說的議和,她並不反對,因爲這些年和大虞朝這樣的強國開戰,遼東國的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即便他們繳獲了大虞朝大量的物資,但那也是上流社會發財,國家的武備空前強大。
可老百姓方面,那真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戶口直線下降了一半,這個仗真的不適合再打下去了。
但大哥蘇文是個狠辣的人,就算是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也不會做出割地賠款的決定吧?難道,前方真的慘敗嗎?
“事情真的到了這樣的地步嘛,我覺得只要我們在堅持幾個月,等到秋季雨水氾濫,糧道泥濘,大虞朝必定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也許他們自己就會撤兵,何必要割地這麼嚴重呢?”
秦虎咳嗽了一聲:“我聽說這只是權宜之計,大虞朝距離遼東這種苦寒之地太遠,本來就沒想長期佔據,我們今天給了他們,等到大虞朝百萬大軍撤離,咱們還可以奪回來。打仗沒有必要蠻幹。”
蘇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對秦虎說:“你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下吧,明天等我見了文德丞相再說吧。”
“遵命。”
秦虎走了之後,蘇那沉默了很長時間,這件事情太大,也太突然,她不敢草率行事。
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從小被培養成爲將領,性格也很剛毅,守衛遼東數年,大虞朝沒在她手上佔到半點便宜。
足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而她的名字,根本也不叫蘇那,而是蘇娜。
“來人,速速派斥候前往平仍城打探消息,即便是不能到達平仍城,也要多做查訪。”
“是。”
遼東城早就被大虞朝給孤立了。
大虞朝的百萬大軍,在雅鹿江以西的地方,縱橫切割,雖然沒有攻下任何一座城池,但是交通要道封鎖嚴密,連蒼蠅也飛不出去。
派斥候打探消息,八成是不會有下文的。
要不是城內糧草充足,她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果然一夜過去了,斥候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蘇娜心裏清楚,肯定又被大虞朝給捉了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她再次找來了秦虎。
“文心,文德丞相真的在大虞朝的軍營裏面嗎?”
秦虎臉色一變:“城主大人莫非是懷疑小人,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您啊。”
“我和文德大人已經約定,半個時辰之後,他就會親自到城下和您見面。”
蘇娜是不可能想到文德能被生擒的,所以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只要文德一露面,她覺得這事兒九成就是真的了。
“好吧,我們立即上城樓。”
秦虎走在這位女城主的身旁,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颯爽英姿,有些心馳神往,他想,這遼東國畢竟是塞外,女人和中原自有不同。
“你老看着我幹嘛?”蘇娜忽然轉頭不悅的問道。
“哦,沒有,城主大人,女兒之身,不讓鬚眉,氣質迥異,讓我一時之間走神了,請大人恕罪。”
“啊,你……”蘇娜俏臉一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真不愧是文德家的兄弟,一樣的口甜舌滑,心懷不軌,該打。”
“是是是。”
蘇娜淡然一笑,上了城樓,遠遠望去,大虞朝的軍營裏面果然有些動靜,一隊騎兵正向這邊緩緩逼近了過來。
不久之後,騎兵到了城頭下視野之中,蘇娜果然看到了尖嘴猴腮的文德,心裏頓時踏實了下來。
“看來,我大哥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她回頭瞥了秦虎一眼,美麗的大眼睛裏充滿了落寞的神色。
秦虎心想,看來她早已厭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