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說道：“此外，還有黃金五箱，銀票上百萬兩，全都是胡幫這些年來搜刮的不義之財，微臣絕不敢貪污，全都獻給皇上。”
“忠臣啊，忠臣，小老虎，真不枉費朕疼你一場。”楊壽閉着眼睛，撫摸了一下金佛像：“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胡人要不得，要不得呀。”
“小老虎，你先起來吧，念在你一片忠心，這件事情朕替你兜着。”
“謝皇上隆恩。”
這時候，孟奇低着頭從外面走進來：“皇上，裴蘊大人來了。”
“宣！”
秦虎趕忙說道：“皇上，微臣告退了。”
“你別走，站旁邊聽聽。”
秦虎心裏奇怪了，裴蘊是特務機構的老大，所稟報的都是機密要事，而且很多都見不得光。
比如皇帝要辦誰兒，又沒有證據，這種事情就會交給裴蘊。
而裴蘊會動用內衛的力量，撇開三法司，直接拿下。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別人知道呢？
把自己留下來是什麼意思？
但皇上不讓走，秦虎肯定也走不了，於是就退到一邊站着。
沒過多一會兒裴蘊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看到秦虎的時候楞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當做沒看到他。
秦虎心想，裴蘊這隻老狐狸，深通官場趨吉避凶之道，生怕自己連累了他，正急於跟自己撇清關係。
“臣叩見皇上。”
楊壽擺了擺手：“裴愛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裴蘊拿眼睛看了看秦虎，冷哼了一下，表情頗爲不屑，意思是應該讓外人迴避。
楊壽再次擺了擺手：“小老虎是朕的心腹，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沒什麼好避諱的。”
“啊！”
裴蘊全身一震，眼珠滴溜溜轉動起來。
能在楊壽這樣一位聰明絕頂的皇帝面前得寵多年，裴蘊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爐火純青的。
皇上的話頗有深意，至少向他傳達了三層意思。
第一秦虎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朕沒打算辦他。
第二你必須好好說話，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第三咱倆說的話，朕就是故意想讓秦虎聽到。
裴蘊趕忙流利的說道：“皇上，昨天上京內外一片安靜，沒有什麼大事兒發生，要說有也只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比如昨晚興寧坊和平康坊發生了黑道械鬥，被當地官府剿滅了，哦，秦小侯爺當時也在，聽說還幫了忙。”
楊壽點了點頭：“嗯，這件事情朕知道，秦虎是請了旨的，那個什麼胡幫實在鬧的太不像話了，朕聽說他們在朕的上京裏搶男霸女，無惡不作，有這回事兒嘛？”
“有，必須有。”裴蘊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就是你們的不對了，裴矩呀，你是真的股肱之臣，上京又是首善之區，怎麼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楊壽有些不悅的說：“朕還聽說，當地官府，長安縣，萬年縣，京兆府，左右金吾衛，巡街御史，都跟他們勾結了，你去查一下，一查到底，必須嚴辦。”
“臣也聽說過，但胡幫財雄勢大，在朝中黨羽衆多，上下其手，臣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啊。”裴蘊一面迎合皇帝，一面把責任推脫了出去。
“這個官場必須要整頓一下了！”楊壽聲音一沉：“傳旨，秦虎兼任左金吾衛將軍，巡街御史，專門負責本案後期偵破，你等用心辦事，一定，除惡務盡。”
秦虎趕忙跪下：“臣領旨謝恩。”
“秦虎！”楊壽拉長了聲音說：“你一定要記得朕說的話，不管是誰，只要是牽扯到這樁大案中去，就給朕抓，即便是開國功臣，一等門閥，甚至是朕的親人，也不例外。”
“不要心慈手軟，先下了內衛昭獄，嚴刑拷打，有什麼事情朕來擔待。”
“裴矩呀，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裴蘊心頭巨震，暗想，皇上這到底是要做什麼，秦虎分明是犯了錯，怎麼反而成了專案組欽差大臣了。
“皇上慧眼識人，秦小侯爺年輕有爲，必定能爲皇上分憂解難，臣恭喜皇上，也恭喜秦小侯爺。”
“多謝裴大人誇獎。”
秦虎心想，皇上突然委以重任，絕不會這麼簡單，這裏面可能有事兒啊！
根據他對這位皇上的瞭解，楊壽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單純一個胡幫，更不會引起他老人家這樣的重視。
果然，楊壽突然沉下臉來：“裴矩，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說，朕已經說過了，小老虎是朕的心腹，你不用有什麼顧慮。”
“是，皇上，皇上前幾天讓微臣調查的事情，微臣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唐國公李遠最近真的病了，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不來朝見。”
“死不了吧？”楊壽突然冷哼了一聲。
裴蘊臉上出現了笑容：“啓稟皇上，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罷了，死是死不了的。唐國公鎮守太原，手握重兵，操勞辛苦，興許是太累了吧。”
“那就好，朕還真擔心我這位表兄兵馬實在太多，一不小心累死了呢！”楊壽怫然不悅，起身說道：“傳旨，唐國公李遠，功勳卓著，賞賜絲綢五百匹，全家老小不得離京，戶部撥款好好照顧。”
秦虎腦中靈光一閃，他終於明白了，唐國公兵權造忌，而隴西李氏在太原一代的實力強大，儼然地方藩鎮，尾大不掉，皇上不敢貿貿然奪了他的世襲兵權，偏偏太原還是出精兵的地方，必定猶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這是要對付他的節奏啊。
而裴蘊明眸善睞，左顧右盼，八面玲瓏，不肯出力，皇上只能寄希望於自己這杆槍了。
這纔是楊壽把自己留下來“聽一聽”的真實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