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有話只管說,如果你說的有理,秦虎一定代爲轉奏給朝廷。”秦虎很親切的拉着王世充,彷彿王世充是他的盟友。
“小侯爺大恩大德,世充永世不忘。”
王世充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下官之前找過吐萬緒和魚俱羅,把下官的平賊方略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們聽過,下官認爲,對這些賊寇絕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斬盡殺絕,所謂的剿撫並用,其實就是一味縱容。”
“江東地區,若是按照我的方略,賊人早就被剿滅乾淨,何至於到今天這種養虎爲患的地步,這些事情全都是吐萬緒魚俱羅懦弱無能造成的,小侯爺一定要上奏朝廷,請皇帝陛下定奪呀!”
秦虎沉吟了一下:“這個,這個嘛,這可是得罪人的事兒啊,不好辦,不好辦啊。”
秦虎這麼說,按理說王世充應該沮喪,但相反他心裏樂開了花,作爲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子,他敏銳地意識到,秦虎正在向他索賄。
王世充出身不高,所以仕途一直很不順利,最初的時候,因爲立了一點軍功,當上了兵部員外郎,其實就是個不入流的小官。
而他真正的發跡,來自於一次陰謀的告密。
那是天命六年,也就是四年前。
天命皇帝楊壽的近臣張衡,因爲勸說楊壽停止修建汾陽宮被貶斥到邊境,後來楊壽捨不得他這個人才,又把他弄到了江都郡監造江都宮。
這個張衡的嘴巴不太牢靠,總愛發牢騷,發牢騷吧,他還不分人,有一天楊玄感奉命來視察江都宮的施工進度。
楊玄感認爲張衡負責的工程是一份肥的流油的差事,於是就向他索賄。
張衡不但不給,反而發牢騷說修建這麼多宮殿沒有用,而且還浪費民力與錢財,又說薛道衡死的很冤枉,不就因爲說錯了一句話嘛。
結果楊玄感晚上就找到了王世充,暗示他可以除掉張衡取而代之。
於是兩人每個人上了一道奏摺,楊玄感說張衡對皇帝不滿,而王世充則說他偷工減料,中飽私囊,而且還有憑有據。
楊壽隨即下旨把張衡給關進了大牢,到死也沒能再出來。
而王世充順勢得到了楊壽的賞識,成爲了江都宮監造。
從此他和楊玄感上下其手,高開低買,勒索百姓,加大徭役,大發其才。
不但提前完成了工程,而且把江都宮監造的富麗堂皇,猶如仙境,搞的楊壽來了就不想走。
但雖然如此,楊壽也沒有給他太大的官兒做,因爲他沒有根基,就任命他當了江都郡的郡丞,也就是江都郡二把手。
王世充眼看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而天下越來越亂,一心想着如何撈到軍權,所以當他看到秦虎之後,就開始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而秦虎早就知道王世充曾經督造江都宮的事情,也立即意識到了這是一次發財的機會,而對於王世充這樣的人,秦虎覺得無論怎麼坑他,都是替天行道。
趙六兒也沒說什麼,他其實都不打算見秦虎,因爲他打了敗仗,羞於見人,又怕秦虎瞧不起他。
但礙於面子,他還是跟秦虎見了一面。
不過趙六兒心裏很不服氣,心想,皇上派這麼個嘴上無毛的紈絝子弟來督軍,簡直就是開玩笑,這場仗根本不可能打贏。
所以他寒暄了幾句,就哼哼唧唧的說自己犯病了,秦虎也只能告辭出來。
望着秦虎的背影,趙六兒心裏冷笑不止,就等着他戰敗之後,看他的笑話了。
剛一出門,王世充就冷笑道:“小侯爺,您看到了吧,趙六兒這廝正在等着看您的笑話呢。他自己打了敗仗,就不希望任何人打勝仗了,心懷私慾,置朝廷利益於不顧,實在是個卑鄙小人。”
秦虎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王世充咳嗽了一聲:“小侯爺,江都是花花世界,在北方難得一見的揚州瘦馬在這裏隨處可見,她們通曉音律,精擅書法,詩畫雙絕,最配的上您這種世家公子的品味,要不要下官帶您去逛逛。”
秦虎立即擺手:“不行,如果被人看到我逛青樓,立即就會軍心渙散,我也難以約束手下,絕對不行。”
見秦虎板着臉,態度異常堅決,王世充趕忙低着頭說:“是,是下官考慮的太不周到了,那既然是這樣,大人可否賞臉到我家裏一敘,正好下官還有許多軍務要向小侯爺您稟報呢?”
這一次秦虎倒是沒有拒絕,因爲他知道王世充肯定會給他送禮,而且這份禮絕對的會很重。
王世充建議秦虎步行感受一下揚州的物華天寶,說是雖然青樓不能去,但逛一逛大街,總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這一次秦虎倒是沒有拒絕。
王世充頓時喜上眉梢,趕忙給秦虎當起了導遊,沿着大街給秦虎介紹起這裏的人文地理。
秦虎從運河南下的時候已經看到,揚州城外稻田阡陌,水路縱橫,城內人文富足,氣象鼎盛,可以說,沒有受到太多戰亂的波及,老百姓仍然還在歌舞昇平之中。
這種情況在北方還有江東,基本已經不存在了。
出現這種情況,那是因爲揚州的確是大虞朝最富庶的地區之一,住在這裏的人,很多都是因爲有錢才搬過來的,他們在面對徭役的時候,法律上是允許破財消災的,所以沒有十室九空的景象。
再者,揚州乃是楊壽的心愛之地,民間傳言,楊壽發動數百萬民夫修建京杭大運河就是爲了乘船到揚州看花的,所以這裏常年駐紮重兵。
不過秦虎也知道,這裏的人,恐怕也高興不了太長時間,皇上再這樣作下去,早晚他們也會沒有活路的。
而且亂兵一旦到了這裏,他們會比別的地方的人更慘,原因有二,其一這裏能搶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其二暴民一般都仇富,因此到時候一定會成爲屠殺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