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凰啼山河 >第十一章 恰似故人
    “難怪,不過從這個小王爺的行事作風來看,從他身上也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我可以假裝被他抓住,然後悄悄潛伏在端王府裏面,先勘查府中地形,隨後你我二人就可以裏應外合。而且端王現在肯定公務繁忙,我還能趁他不在府中的空隙,前去查探。”

    葉芷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蕭晏把眉頭皺了起來:“端王府周遭地形和裏面我前幾日夜裏都看過了,用不着你去以身犯險,而且這個小王爺只是個意外,只是現在酒樓是不安全了,得再尋個落腳之處。今晚先在這裏湊合一夜吧,明日我讓蕭煜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然後靠在地上閉目休息起來。

    葉芷綰意見被反駁掉,也沒有睡意,便低頭去揉了揉自己的腳腕,藉着月光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裙邊有一片乾涸的血跡。

    心想自己也沒有流血,身上怎麼會有血跡?她腦中靈光一閃,蕭晏剛纔受傷了!

    她趕緊起身走到蕭晏身邊,蹲在他旁邊左看看右看看,拉拉胳膊看看腰的。

    蕭晏不知道她在搞什麼,睜眼不耐煩的開口詢問:“你在幹什麼?”

    葉芷綰則是一臉焦急:“你受傷了!你怎麼不說啊,還把我背過來,傷到哪裏了,叫我看看。”

    蕭晏淡淡說道:“小傷而已。”

    “你都流了那麼多的血,怎麼能是小傷呢?快給我看看怎麼樣了。”

    蕭晏拗不過她,便把胳膊伸給她看。

    葉芷綰拉着他的胳膊仔細查看,手臂內側是一道不深不淺的血口,血跡現在已經變幹。

    只是她看着傷口也無能爲力,有些自責。

    “都怪我,在那種時候崴了腳,還麻煩你揹我,你胳膊用力,肯定加重傷口了。”

    蕭晏卻不以爲然:“我說了是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一兩日就好了。你去歇着吧,我去門口守着,以防萬一。”之後起身去坐在了門前。

    葉芷綰跟了過去:“我現在也不困,陪着你一起吧。”

    蕭晏沒有拒絕。

    葉芷綰開口問他:“你受傷都喜歡忍着不說嗎?”

    “這有什麼好說的。”

    “你也才十九歲,爲什麼把自己變成一副無堅不摧的樣子。”

    “因爲沒什麼避風港。”

    “確實,如果最親近的人不在了,疼不疼的也根本沒人關心,所有的痛苦也只能自己承擔了。”

    說到這裏葉芷綰又自嘲一笑,開口陷入了回憶。

    “我剛剛想起來我很小的時候,只要摔跤,哪怕只流了那麼一點點的血,祖母和母親就心疼的不行,哪怕是學刺繡的時候被針扎破手指她們也會把我的手指拿過去仔細查看。後來我開始習武,習武雖然很累,但是每天看到祖母和母親的時候心裏就暖暖的,每日練完功還能趴在她們身邊撒上一會嬌。我雖然在京城裏成日的和別人打架,可是在祖母和母親面前永遠就像是一個只會喊疼的小孩子。時間長了,母親每日都看到我舞刀弄棍的帶回來一身傷之後,便去和祖父說不讓我再習武了,所以我就只能去學習射箭,那時候開始有逆反心理,不理解,還去和她大吵了一架,現在才明白有人能一直關心你,事事迴應你,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前幾日我受傷躺在牀上,心裏的痛遠遠超過身上的痛,我當時就好想念母親的懷抱,好想能有她在我身邊能聽我哭訴,好想告訴她我有多痛。”

    蕭晏輕輕嘆息,同時也難掩面上思念之情,“她們在會在另一個地方繼續關愛你。”。

    葉芷綰猜測他應該也同樣失去了最關心他的人,又開口安慰他:“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我想用你安慰我的話來鼓勵你,活着的人終要向前走。”

    “好。”

    蕭晏覺得自己和葉芷綰相比,還是好一點的。面前這個女孩子,活生生的看着四位至親死在眼前,沒有家了,孑然一身又被追殺,還能鼓起勇氣去面對一切,甚至還反過來安慰自己。

    他真的很不後悔當初從南靖禁軍手中救下她,如果自己的生活已經黯淡無光,能親手幫助另外一個不幸之人的人生拼補起來,也算是不錯。

    夜色越來越濃,周圍漆黑一片,嚴冬時節,北風怒號,讓人感傷。只有一抹皎潔的月光,從九天傾泄下來,靜靜得守護着兩個同病相憐的人。

    葉芷綰打了一個冷顫,她把雙手環抱在胸前,搓了搓胳膊,忍不住開口感嘆:“今年的大靖比往年冬天都要冷,北風其涼,雨雪紛飛。北韓常年大風不斷,冬季肯定更是寒冷,不知道你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而蕭晏默默把身子往前挪了一下,擋住北風吹來的方向說道:“跟南靖相比是冷很多,不過都習慣了。只有惡劣的氣候才能成就最強的的人。”

    葉芷綰細細打量着蕭晏,他脊背挺直,肩寬腰細,高挑修長的身材像迎風而生的頑強樹木,和大多數粗獷的北韓男子並不一樣,可是他在你面前,就能帶來無比的安心。

    這種感覺讓葉芷綰想起了葉昭行,那個在她有困難總會第一個出現的人,“蕭晏,你給我的感覺很像我一個朋友,可惜他不在了,我有點想他了。”

    蕭晏回頭,“哪裏像?”

    “他也會保護我,有他在,我沒懼怕過什麼,可是以後都不會了。”

    葉芷綰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擡頭看着月亮:“我的親人朋友們都對我很好,他們在時,我沒喫過什麼苦,是無憂無慮的禕安郡主。如今他們不在了,我失去所有的庇護,再也沒有依靠了,心裏總是止不住的發酸,但我知道我不能就此墮落,我也不能辜負他們對我的愛,我必須努力的生活下去,不能讓他們白白死去。”

    蕭晏也起身走到葉芷綰身邊,靜靜的說:“那就自己去做自己最強大的後盾。”

    就在兩人交心相談之際,林中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響。

    只見十幾個黑衣人從樹林裏冒出來,向兩人慢慢逼近。

    彈指間,那羣黑衣人騰空躍起,全都朝着葉芷綰的方向衝了過去,來勢洶洶,出招兇狠,毫不留情。

    蕭晏反應敏捷,側身擋在葉芷綰身前,拔劍迎敵。

    這次來的黑衣人沒有多餘的動作,目標十分明確,而且功夫遠比剛纔的那夥人要好得多,招招致死。

    蕭晏與他們打起來顯然沒有那麼輕鬆,葉芷綰不敢耽擱,赤手空拳抵擋着來敵。

    蕭晏本以爲是那個小王爺的人回來報仇,可這夥人的架勢並不像是普通的官兵侍衛,而是像受過專業訓練的頂級死侍。

    蕭晏迅速掃清身前障礙,急忙往葉芷綰的身邊靠去,幫她解圍。

    他揮舞着利劍與死侍打鬥,把葉芷綰緊緊護在身後,葉芷綰則抵擋住來自後方的襲擊。

    那些人見蕭晏不好對付,便閃身繞到後方對着葉芷綰出手,有幾次她性命攸關之時,蕭晏都精準的回頭將她面前的殺手擊退。

    兩人背靠着背,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路數,小心謹慎的盯着他們的動作,而那夥殺手團團圍在他們身邊,目光兇悍,步步緊逼。

    其中爲首之人突然開口:“禕安郡主,葉蒼謀逆,當誅九族,你本就死罪難逃,別再反抗了。”

    葉芷綰循着聲音望去,又驚又怒:“陸霆,是你!”

    陸霆不語,拔刀就向葉芷綰狠狠砍去,蕭晏上前一步持劍抵住他的長刀,兩人雙雙用力,眼中全是狠戾。

    葉芷綰趕忙開口:“陸大人,等一下!關於我祖父謀反一事,他是被冤枉的!他並沒有勾結北韓!”

    陸霆把刀收回去,不再和蕭晏較勁,一臉不屑的說道:“禕安郡主別再掙扎了,葉蒼謀反已經證據確鑿,郡主這麼說可有什麼證據?”

    “我逃出宮後,偶然遇到了一個北韓人,他告訴我說北韓皇室這麼多年從未與祖父有過通信。而且那日青山一戰,大靖很快就有援軍抵達,並不是像趙啓說得那樣五日後纔回到京城請求援軍,大人您仔細想,大靖如果真是五日後才前去青山抵抗北韓,那這麼一來,邊境豈不是至少失去一城?可是並沒有這樣的消息傳來,所以請大人回去稟明皇上!請皇上重新調查此案!”葉芷綰向陸霆行了一個大禮,誠懇的哀求。

    陸霆聽到這些話短暫的思考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把刀指向了葉芷綰:“禕安郡主所言無憑無據,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葉芷綰急得不行,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讓陸霆把這些信息帶回去,永嘉帝知道了一定會重新調查。

    “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回去請皇上派人去北韓細細調查一下,就知道祖父到底有沒有和他們勾結了!或者,或者請陸大人你放我一馬,我把所有事情調查清楚,收集好證據親自呈給皇上。”

    “北韓?禕安郡主一口一個北韓,叫得甚是順口啊!而且郡主又是怎麼認識的北韓人,他又怎麼會告訴你北韓皇室裏發生了什麼?難不成郡主和北韓人也一直來往密切?”

    葉芷綰無法相信自己的話會被陸霆誤解成這個意思。只能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那個北韓人只是路過無意間救了我,而他剛好也知道祖父謀反之事另有蹊蹺,所以纔會跟我說這些的。”

    “那人又是誰?能知道北韓皇室和葉蒼的事情,也必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北韓人吧,看來鎮國將軍府確實和北韓的關係非同一般啊!而且你又怎麼能證明他說的就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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