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就讓他進來了?
衛青宇睜着無辜的雙眼搖頭給他回意:
——我不知道啊,他說他認識她。
蕭晏狠狠瞪他一眼,滴完血就跑到了葉昭行身邊坐下,“累不累,要不要給你拿些喫的?”
“多謝,我不餓。”
“那渴不渴,給你倒些茶水?”
“多謝,我不渴。”
“……”
“那我給你拿個椅子,你一直這樣跪着多不舒適。”
“多謝……”
“行了別一直道謝婉拒了,我看着你都難受。”
蕭晏拿着矮凳給人強行摁上去,正好趁機把他的手從葉芷綰手上抽回來。
“就這麼看吧,一直拉着手,知道的你們是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她的情郎。”
葉昭行把雙手收回,沒心思在乎蕭晏的嘲諷,面上傷心難掩,他轉頭望向衛青宇行禮:
“衛太醫,聽聞陽歌說起過您,她說您醫術十分高明,我妹妹她還要多麻煩您了。”
衛青宇作揖回禮:“救治趙女官在下定是在所不辭,今日我根據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已經調配出了一副方子,服用幾日應當就能穩住情況。所以你不必太過傷懷。”
“配好了?”蕭晏先聲發問:“你不是說還要再等等看嗎?”
衛青宇分揀出所用藥草,“你走了以後我去診脈,發現她比預想中的情況要好些,傷口在慢慢癒合,就是氣息還不太穩定。”
蕭晏急上心頭,“那你快些煎藥,這兩日喂湯藥喂不進去多少光在傷口處敷藥了,缺少內服可不行。”
衛青宇圍着藥爐忙得應接不暇,“你也要等我一件一件忙完了不是,再說你也明知湯藥喂不進去,光急有什麼用。”
蕭晏乾脆過去幫他整理病民的藥爐,“喂藥的事我自有辦法,你先煎她的新藥方,病民的藥怎麼煎我也看明白了,你交給我。”
衛青宇嫌棄的推開他,“這時辰火候怎麼掌控你都不清楚,我絕不耽誤趙女官的藥行了吧。”
蕭晏只好退到一邊,這兩日喂不進去藥的情況一直是他一個心頭事,雖然總讓衛青宇多煎幾碗,情願浪費一些也不敢讓葉芷綰服不到足量的湯藥。
但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長久的法子,看來也只能再冒犯她幾次了……
一個時辰後,衛青宇在四道炯烈的目光下端起熬製好的湯藥,被蕭晏一個箭步搶過去。
衛青宇見狀趕緊提醒:“燙。”
蕭晏甩甩手,“我不怕燙。”
衛青宇不再理會他,自顧自的忙起來。
只聽葉昭行走過去,“我來吧。”
嘖——這幅情景怎麼有些熟悉呢?
衛青宇又看熱鬧似的把目光投過去。
只見蕭晏手心被燙得通紅卻死不鬆手,“你長途跋涉,太過勞累,還是我來吧。”
葉昭行的手就這麼懸在半空,片刻之後他去扶起葉芷綰,讓她半身靠在自己身上,“那我來幫你,這樣好喂一些。”
蕭晏搖搖頭,“這樣沒用,怎樣有用我來給你示範一下。”
湯藥還有些發燙,但在蕭晏口中過了下,已經變成將好的溫熱。
他輕輕撬開葉芷綰緊閉的牙關,順着一個微小的縫隙慢慢灌喂着湯藥。
這個親密的接觸不似前兩次那樣粗暴,而是綿密悠長。
連接他的眷念,灌輸着他的愛意。
許久之後,蕭晏去喝第二口,旁邊的人已經悄然離去。
他沒去管那些,盡數喂完藥才起身去尋葉昭行。
外面的葉昭行已經翻身上了馬,蕭晏凜了下眉追上去,“不再多待了?”
“不了。”葉昭行靜靜地看着他,許久道:“你若是辜負她,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嗯。”蕭晏點頭,“我也會殺了我自己。”
葉昭行的腦子有些亂,“你這樣做……她知道嗎?”
蕭晏很清醒,鳳目微挑,“有過兩次了。”
“嗯……”葉昭行咬了下牙,“我走了,還是那句話,你若負她,我必要你的命。”
“知道,一路小心。”
蕭晏擺擺手,見葉昭行掉轉馬頭,突然上前一步又道:“那個......有她的消息我會傳信給你。”
“知道了,你回去吧,她身邊不能沒人。”
葉昭行撂下這句話後快馬離去。
蕭晏目送着他消失回到帳篷,只看着葉芷綰呆呆的問:
“你醒了知道我做的事情會生氣嗎?”
他不知道葉昭行和她後來發生了什麼,也許是因爲南靖皇帝的指婚讓他們不得不分開,也許是將軍府事發讓他們還沒來得及挑明關係就被迫分離。
倘若自己沒去南靖那一趟,那他們應該已經終成眷屬,攜手爲家族鳴冤了。
這樣看來,自己還真是個橫刀奪愛之人。
可是在情愛裏面,誰不是自私的呢?
就惡這麼一回吧,葉芷綰他真的沒法讓的……
“你們兩個人還真是一模一樣。”
許久未說話的衛青宇冷不丁的一句話打斷蕭晏的思緒。
“什麼?”蕭晏奇怪看他。
衛青宇笑笑:“我說你和趙女官真是一模一樣。”
“哪裏一樣了?”
“行事做派。”
“說清楚點。”
衛青宇笑道:“喂藥的方式一樣,氣人的方式也一樣。”
“嗯?”蕭晏有些不明,“喂藥的方式?”
“對啊。”衛青宇接着道:“你試藥昏迷的那段日子裏,同樣喂不進去藥,趙女官就是像你剛纔那樣喂藥的。”
“你說什麼?”蕭晏嘴角忍不住的抖動,他望了葉芷綰一眼,極力壓住嘴角上揚的反應,他又確認一遍:“你確定?”
“確定。”衛青宇點頭,“我每日都看着還能有假?”
一句反問無疑讓事情更加肯定,蕭晏已經控制不住揚起的嘴角,他輕輕覆上葉芷綰的手,心中的一些酸楚在此刻變得比蜜糖還要甜。
原來她不是那麼抗拒。
蕭晏偷着欣喜一會,又想起另一事,“那氣人的方式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