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流不深,水草搖曳的飄蕩身邊,藉着岸上的火光,葉芷綰依稀能夠看到前方景象。
只是超過五里地之後越往下面前就愈發陰沉發暗,似是有一層漆黑的雲霧攏在他們頭上。且水流也逐漸湍急起來。
葉芷綰給九生打了手勢上岸,兩人來到岸上才發現這是碰上了以一座山巒爲中心的轉折點。
從此處開始水流開始急劇扭轉方向,角度凌厲的拐了一個彎,再往後看地勢也斷層似的下降。
還好剛纔兩人沒有繼續向下遊,不然絕會被水流沖走。
葉芷綰聽着湍急的嘩嘩水聲,用手摸在山壁上去問九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九生站在水流拐彎處,“不就是這裏的水聲嗎?”
葉芷綰搖搖頭,“我摸的地方都是溼的,你那裏水流再急也濺不到這裏。”
九生走到山壁邊緣向上蹦了兩下,“這裏也都是溼的。”
葉芷綰將耳朵緊緊貼在山壁之上,眸光一閃,“這裏有瀑布!”
有了這個發現,兩人沿着山腳走了半圈終於找到了側邊的一處瀑布。
只見一道水簾從石牀上直瀉而下,穿過峭壁騰過樹梢飛流至一汪潭水當中,抖出屢屢的白煙在夜色中迷離不定。
濺起的水花像一朵朵白梅灑在葉芷綰的戰甲上。
她舉箭向瀑布之後射了一箭,傳回的聲響雖被水流聲遮住,但箭矢行進的距離可以判斷出在這之後有一個山洞。
兩人沒有二話再次扎進潭中向山洞裏面游去。裏面水流不深,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葉芷綰摸索着上岸之餘手上忽地觸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浮在水面上喊道:“九生,來這!”
九生很快湊過來,兩人一同摸着面前這個同樣浮在水面上的物品,有鐵皮,有木頭。
再分開探索就發現此物足有七丈長。
葉芷綰感受着面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勾起一個笑容,原來姜岱將戰船藏到了此處。
然而就在他們想要順着船緣進裏探究一番之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兩人慌忙游到船後隱蔽起來,只聽又一陣急促的破水聲向這邊襲來,隨後整個戰船開始晃動起來,嘩啦啦涌進不少人。
葉芷綰根據聲音估計應有上百人,她趁亂掏出匕首狠狠扎進了船艙,九生亦是如此掏出大刀就捅了進去。
就是兩人還沒來得及拔出武器,戰船就已經啓動了。
由着是在水下,阻力太大,葉芷綰兩腳都登在船艙上都沒能將匕首取下來。
九生試了兩下同樣沒有取出,他蓄了鼓力準備一舉掏出之時,上方猛然有人喊道。
“什麼聲音?”
緊接着就有兩道腳步聲來到了船後。
兩人忙潛下船底憋氣不敢發出一點動響,幸好他們破壞船艙的位置在側邊靠後,是上面的視野盲區,來人舉着火把看過之後沒發現什麼異樣就回到前面架弓箭去了。
戰船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從山洞裏面穿過一路穿過半個山駛入了那條支流上。
在戰船蕩起的漣漪與天然水流的衝擊之下,葉芷綰與九生被水衝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湍急又冰冷的湖水胡亂拍在臉上,像無數把冰刀子。
他們只能緊緊握着武器柄端纔不至於身子被水沖走。
其實經過那段水勢時的時間並不久,但那種痛苦的感覺只讓人覺得自己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
說來也好笑,當戰船行駛到平緩的河面時,兩個人正在以各種怪異的姿勢拔武器。興是剛纔差點被衝傻,竟一時間都沒有拔出來。
兩個武器對二人有特殊的意義先不說,最重要的是不拔出來這船根本就不會沉。
葉芷綰憋紅了臉浮上水面大口吸了一口氣後一鼓作氣兩手將匕首抽了出來。
大股水流瞬間順着那個縫隙涌了進去,戰船行過的地方匯聚成一條流動的泉眼。
再隨着九生的大刀抽出,水勢更是暗流涌動。
汩汩水源不斷順着裂縫處流到裏面,兩人又連捅了幾刀才掛在船尾順氣。
一刻鐘後利刃相交聲與打殺聲逐漸入耳,他們跟着戰船回到了戰場,也看到了一隊潛水而來的玄策軍將士。
地面上的羽林軍還在防守,只是已經被逼得後退了十里。
葉芷綰讓九生先行避開戰場,自己連同那隊將士攀着船緣上了戰船。
在船帆的隱蔽下她看到北韓的幾艘小型戰船也已經緩緩駛來,只在頃刻間箭雨就迎空而來。
雙方皆有中箭倒地之人,只是水上作戰還是南靖更勝一籌,僅一會功夫北韓戰船上的人就倒下了數半。
葉芷綰趁羽林軍全心作戰之時攜同水中將士翻滾到了幾個後備軍身邊,悄無聲息的將其放倒。
顯然對面有人看到了他們的身影,軍心頓時重燃,重新擺好陣仗齊心應敵。
而南靖戰船此時已經有了傾斜之意,船尾處在進水,船首開始上翹。
箭矢的精準度受到影響,前人紛紛回頭查看入目竟是一隊敵軍和自己人的屍體!
就在這分神的片刻半數人就已被敵箭射中,痛苦倒在地上然後不受控制的向船尾滑去。
船隻一旦開始傾斜便一發不可收,大量的河水像深淵巨口一樣吞沒掉船尾,船首的人放棄了應敵紛紛棄船而逃。
在他們撲通掉入水中的那一刻見到船首處高站着一個面帶白狼面具的女子,一身凜冽的銀甲放出光芒。
船身已經直直浸入水中,所以翹起船首處的那個人顯得是那麼高岸。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細想這是哪裏來的女子,她手中的弓箭就嗖得一下射到了自己身上。
河水逐漸變成血紅色,有人在血水裏掙扎逃跑被再次擊中要害。
血腥味涌入鼻腔口中卻無力反抗,這是他們生命消逝前的最後意識。
整個南靖戰船全軍覆沒,它緩緩沉入河裏與駕駛它的士兵們長眠於此。
......
葉芷綰木然的站在船首,扯下一長截內裏衣衫綁在匕首首端,而後手上一個用力匕首扎進了已經朝自己駛來的戰船船頭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