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凰啼山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局無解
    她看着沉默的兩人自問自答:“我那百餘兄弟全部死於蕭韶淵之手。他當年爲了藉助江湖門派的力量奪取南靖一座城池,便依據我給的信息找到那些兄弟的行蹤以此來與我的仇家進行交易,事成之後不要賞銀只要人力助他攻城。”

    “所以整個馬幫被滅皆拜他所賜。”

    蕭晏直接怔住,“前輩......”

    趙九棠身子顫動起來,不知在哭還是笑,“後來他眼見事情敗露,就當着我的面殺了那個僥倖活下來的兄弟......那天我與他徹底反目,日日只想殺了他報仇。”

    “可是天意弄人,同天我被發現懷有身孕......身子更是一落千丈,後來刺殺他幾次都未成功。”

    說及此處,她沉默了一會,似是不想在小輩面前說太多的愛恨糾葛。

    後道:“蕭韶淵致歉我不接受,他就想用那個孩子繼續困住我,可他有多期待那個孩子我就有多恨那個孩子。儘管他萬般認罪,但我從未放棄過離開他的念頭。”

    “自知逃不脫他的魔掌,我便虛情假意三年直到穆妲的僕人送來一碗毒藥,才藉此離開了皇宮。”

    趙九棠全部回憶完,蕭晏與葉芷綰久久都說不出話,錯愕過後只有令人窒息的惋嘆。

    北韓帝將帝王的強勢無情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困住趙九棠四年,一段以利用爲開始的愛,毀了無數人的一生。

    蕭晏黑瞳涌動,手上緊了緊,“對不起前輩,您已脫離這些痛苦,現在......”

    “不必這麼說。”趙九棠淡淡打斷他,“是我誤會了穆妲,我不能讓她在九泉下含冤。”

    她想了想問道:“在我走後,蕭韶淵是不是將恩寵都給了穆妲?”

    蕭晏微微蹙眉,“算是。”

    是也不是,他也不知,只知北韓帝常對母妃說在她身邊感覺很寧靜。如今看來他是否在透過母妃尋找一些當年的記憶呢。

    趙九棠應是看出了他此時心中所想,便問:“蕭韶淵對你如何?”

    “在事出前——很好。”

    蕭晏有些許的晃神,自小所學的騎馬、射箭,兵法哪樣都有北韓帝親自教導的身影。

    宇文姮景可恨,可終究是他下令處死母妃。

    但蕭晏更恨自己,因爲他對北韓帝恨不起來,他忘不了一個父親在成年路上的教導,母妃死後自己對北韓帝始終是一種極度複雜的感情,這種感覺太過煎熬。

    比身處低谷更苦楚的是你從高空跌落至低谷,而這一切是他最崇拜的人做的決策,高位榮尊是他給的,冷落疏離也是他。

    最痛苦的是,無論何種情況,他身上永遠都流着北韓帝的血,他永遠都要喚一聲父皇。

    “蕭韶淵對女人不怎麼樣,卻不見得不愛自己的孩子。”

    趙九棠突然道。

    她將蕭晏飄忽的神思拉回來,“你知道我什麼在外這麼多年都沒回去報仇嗎?”

    蕭晏搖頭,她接道:“因爲他這個人除了對女人不行,對別的都很稱職。”

    “我殺了他,北韓會失去一國之君......”趙九棠偏頭喃喃,“他心中有江山,有未來的百年社稷......我沒辦法替那些兄弟們報仇。”

    話沒說下去,剩下兩人陷入深思。

    對趙九棠而言,北韓帝給她帶去的皆是傷害,謊言,利用,爲了奪取一座城池套取信息置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於死地。

    對北韓帝而言,重權輕愛固然卑鄙可恨,可他爲北韓打下了江山,他負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沒負自己統領的江山。

    一個國家的發展需要代代君王傳承,於帝王角度來看,他並無錯。

    錯的是他傷害了那個女人還要強行將她留在身邊。

    趙九棠輕笑,“所以他做了惡事,卻沒人能奈他何。”

    她又將話題引到剛纔,“帝王寶座冰冷,蕭韶淵比它更冰冷,可他不過凡人之軀,那個座位需要有人繼承,他做的一切可以說是爲了北韓,也可以說是爲了子孫後代。”

    蕭晏與趙九棠視線相交,她問:“他有過將你立爲儲君的心思嗎?”

    蕭晏頓了一下,“從未。”

    趙九棠神色飄忽一下,“......他死在戰場上了是嗎?”

    “是......”

    蕭晏應着就要下跪,趙九棠一把拉住他,“過去了。”

    離開時那孩子已經會喊母后,可又如何?

    那是她與仇人的牽連,更是困住她的枷鎖,她看到他只有痛苦。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

    ......

    她將紊亂的情緒平復下來,認真道:“我是想告訴你,不必一直讓自己糾結,蕭韶淵處死合妃是受奸人所騙,並非對你們不好。”

    蕭晏垂下眼皮,輕點下頭。

    趙九棠輕輕嘆息一聲,將思緒拉回當前,自己這幾日已將很多事情梳理明白。

    起初她還不確信當年那個默默忍下一切,還給自己示好的宇文家嫡女會做出此等惡事,直到那個景王府刺客的出現才讓她回味過來所有。

    她輕諷道:“那個鷹衛總管曾在我生子後僞裝成下人來刺殺我,所以在那時宇文姮景就對我起了殺心。”

    蕭晏一驚,“當時沒有查出他的身份?”

    “沒有,當時蕭韶淵不在皇宮,回宮之後什麼都沒查出來。”趙九棠搖頭說出自己這兩日的想法,“還是我小看了宇文姮景,那刺客回去後肯定會與她講述我會武功的事情,所以她纔會動下毒的念頭。”

    “她做此局不僅可以害死我,還可以拖穆妲下水。”

    “後來她應當發現我的死因並非中毒纔沒有輕舉妄動,但當有人再一次威脅到她的地位以及儲君之位時就不會顧慮那麼多了。再加上我確實身死十八年,她手中也握有下毒實據,纔會再次出手。”

    說到這裏,趙九棠皺起眉頭,“穆妲身邊那個小侍女我記得,當年只有七八歲,辦事卻很利索,穆妲對她很好,實在沒想到她會背叛穆妲,將起居錄換成毒藥送來。”

    蕭晏更是想不明白古蘭蒂怎麼會在那麼早就叛離母妃。她七八歲時蕭祁纔不過四五歲,二人不可能在那時就互生情愫。

    他嘆氣,“也許是爲了銀兩,也許是爲了身份地位。”

    趙九棠問道:“當時那個侍女是怎麼說的?”

    蕭晏面上泛起難色,“那時我不在宮中。聽別人說是古蘭蒂在六月初八那日親眼見到母妃在送去您那裏的藥碗中下毒。母妃有她專門煎藥的屋子,裏面名貴藥材衆多,所以除她之外沒有人能證明母妃到底有沒有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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