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凰啼山河 >第二百零八章 偷換概念
    葉芷綰目光閃躲,含糊其辭。

    感覺自己現在坐的不是椅子,而是羣山之頂的懸崖峭壁上,身旁都是要命的尖刺。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就像她猜到了真相,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因爲我爹。”

    詭異氣氛之下,宇文鍾圻替她解了圍,接着便毫不避諱道:“我四歲時目睹過他和一個侍衛在房中......”

    面向女子,他還是斂住了話語,稍一苦笑後繼續道:“五歲時也見了一次,然後我出於孩子對父親的追崇去學了他,以爲那樣纔是對的。”

    “我哥對我好,見面多,他又生得漂亮,我覺得我應該喜歡他。”

    直白又悖論的話語迎面而來,葉芷綰終於直視他,眼神有些複雜。

    宇文鍾圻卻是攤開手臂,似乎在說什麼無關痛癢的事情,“我成人後又發覺那樣的自己很噁心,總是自相矛盾,不敢面對我哥,所以我去了軍營,希望逃避這一切。”

    他頓住一會又接道:“發現他祕密的第一年,我娘死了,是他執意做法害死她的。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裝的,但想通後我才明白他比誰都希望我娘死。”

    說到最後,他聲調一深,眼中即刻蒙上了一層水霧。

    葉芷綰也如數反應過來。

    宇文在軍營大肆宣揚自己有龍陽之好只是爲了與酈王作對,想要以此宣泄自己的鬱火與殺母之仇,根本不是內心真正所想。

    她微微失神,黯然片刻。

    一個父親的言談舉止在不經意間影響了兒子後還對髮妻痛下殺手。

    酈王妃何其無辜,已被酈王陶染的宇文鍾圻又經歷喪母之痛,該多悲哀,荒謬。

    以至於他面對正常的男女情時都認爲自己是個怪物。

    “所以酈王知道你從前那般是因爲他,所以才這麼看重兒媳?”

    “對。”

    宇文鍾圻抽泣一下,半哭着諷笑,“他發現我學他之後就過來斥責我,我說我那是在學你,是你這個父親言傳身教,兒子纔會這樣。”

    “可他接受不了,告訴我無論如何都要成婚生子不要跟他一樣,你說可笑不可笑?”

    葉芷綰眉心微低。

    除了可笑,還有可惡。

    事因酈王,可他卻不想做那個改變他人一生的始作俑者。只知不斷推卸,推卸不成便想法子補救。

    可傷害已然造成,留在宇文心中的疤痕也永遠不會癒合。

    ……

    宇文揉了揉發紅的雙眼,斜眼看向窗外,言語跟着陡變的溫度降低:“是啊,他只是不能接受我變成這樣的根本是原由他,才心存愧疚這麼多年。”

    而從來不是因爲他娘。

    葉芷綰眸光涌動,主動湊過去一些,握住他的手腕,“別犯傻,以後會好的。”

    宇文鍾圻偏頭看她,彷彿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爲然,“好什麼,認識你才讓我確認自己從未受他影響,可你是太子的。”

    葉芷綰嘴角翕動兩下,“我幫你物色別家姑娘。”

    “算了吧,這麼多年你是我除宇文馨外唯一接觸的女子,能文能武,才色雙全,上哪裏再找一個?”

    “我這樣的多的是......”

    宇文鍾圻推開她的手起身整理鎧甲,期首道:“看在你拯救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騙我的事,現在我要去平反叛軍了。”

    聞言,葉芷綰眼眸一亮,卻在轉瞬間意識到什麼,“你們——”

    宇文鍾圻回眸一笑,“既然我不是那樣的人了,有些人留着只會徒增噁心。”

    葉芷綰後退一步,終覺事情真相。

    他們根本不是謀反,而是在利用蕭祁!

    蕭祁先反,宇文鍾圻再帶兵平反,北韓帝會在徐江的幫助僞裝下死於蕭祁手中,禁軍聽命于徐江,皇子后妃公主都可以向世人證明蕭祁纔是那個反賊。

    被宇文鍾圻策反的將士也會認爲自己在誓死守衛皇權。而宇文鍾圻會以剿殺反賊的名義順理登上權位。

    他們不是篡位者,反而偷換概念成了保衛江山的功臣!

    “你會親手殺了蕭祁?”她不可置信道。

    宇文利落點頭,“當然。”

    葉芷綰吸了口涼氣,“太子呢?”

    宇文鍾圻淡淡道:“應該已經在我言語激發下發起主動攻城之戰——死了,我安排了不少暗箭,戰場刀劍無眼,他能有幾條命躲得過去。”

    “你對他們兩個真的下得去手?”

    “爲何下不去?”

    宇文鍾圻似是突然變了樣子,剛纔那個袒露心事,讓人憐惜的他渾然不在,桀驁與冷酷重新佔據他的目光,冒着雨離去。

    “在這等你妹妹吧,大局已定,告訴了你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葉芷綰隨着他的步伐心跳加速,起身擡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上的藥包向前揚去。

    不想電光火石間宇文鍾圻猛然回頭,反手擰住她的手臂將那一包軟筋散盡數灑在了她臉上。

    “別以爲我看不到你手裏的東西。”

    宇文鍾圻看了外面一眼將人向後一推,眸色晦暗不明,“讓你留在此地是保護你,別亂動歪心思,也別辜負我的一番好意——”

    葉芷綰重喘兩聲,軟坐在椅子上,雙手皆垂眼望着他離去。

    少頃之後,一股暖流從她鼻尖涌出,欲想擡手去擦,有一人先行爲她拭去了血跡。

    “這是怎麼了,小晚?”

    葉芷綰無力回他,“多謝王爺,老/毛病了。”

    酈王唔了一聲點點頭道:“也是,你是南方人。”

    一如往常的交談似是誰都沒有在意暴雨之下的劇變,酈王把着拂塵在屋中轉了一圈,最後坐到她對面,輕輕笑道:“若不是鍾圻喜歡你,你不知死了多少次。”

    葉芷綰回他一笑,“可惜,宇文將軍就算被我背叛也會護着我。”

    “你倒是會恃寵而驕。”

    如此大好的機會,葉芷綰不想過多廢話,直接切入主題,“王爺早就知道我進入酈王府的意圖,卻選擇瞞着宇文,這又是爲何?”

    酈王面色不驚,“作爲一個父親自然要保護兒子的純良之心。”

    聽完此言,葉芷綰在心中一陣猛嘔,面上更是不掩嫌惡之情。

    酈王沒有跟她惱,而是有條有序的與她講起了道理:“一個人無論他人怎麼評判他,只要他對你好你就不該背叛他。”

    “酈王是在指您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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