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布衣 >第二百零一章 暮雲州張大彪子
    天地之間,宛若起了一聲平地驚雷。

    不僅是那些衝向橋頭的北狄人,連着徐牧,也微微怔在當場。

    他也料想不到,司虎的力氣,居然是這般妖孽。原先還以爲,至少要捶好幾下。

    好傢伙,僅一下,便僅一下,橋樁子重重崩在橋面的青石上,便崩爛了一個大窟窿。

    透過窟窿,隱約看得見下方河子裏,緩緩結成的霜雪。

    在橋尾另一頭,陳家橋帶着百騎的人影,直至加厚型的繩勾,被扯爛了四五條,纔將整座安國橋,拖得搖搖欲墜。

    呼延車頓在原地,眼色裏滿是驚恐。

    下方的河子裏,尚未成冰,這要是摔下去,即便沒摔死,也會凍個半死。

    “莫動!”他驚聲怒喊。

    慶幸,在他的呵斥之下,不管是亂糟糟的北狄人,抑或是那些驚驚乍乍的護送官軍,都一下子立穩了身子,不敢再亂動。

    徐牧嘆了口氣,只輕輕喊了一聲。

    在橋頭上的司虎,往後跳出幾步之後,突然就惱怒地擡了腿,一腳朝着橋面踏去。

    這一下,搖搖欲墜的橋段,便真要塌了,呼延車憋屈地恨罵幾聲,想不通這天下間,居然有人用這等下作的手法。

    “倒!倒!倒!”

    四百多騎的人影,盡皆怒聲狂喊。

    整個安國橋,似是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碎成了幾截,在風雪之中石礫迸飛,隨着一聲巨響——

    轟隆隆!

    三千騎的人影,嚎啕着從崩斷的石橋上,便往下墜去。

    約有三丈多的高度,再加上夜哭河下的霜雪,這一輪的味道,估計要很酸爽。

    “陳先生!”

    陳家橋呼嘯了聲,仗着輕功,掠飛到河岸邊,手裏的繩勾一拋,便勾住了那位奄奄一息的呼延車。

    亦有許多青龍營的好漢,迅速拾走了一些武器。一邊拾着,一邊還不忘擡刀,將近些的狄人和官軍斬殺。

    “牧哥兒,成了!這一輪,殺了很多狄狗!”

    “走!”

    徐牧剛要回馬,發現一個小校尉哭哭啼啼地爬着上岸,渾身凍得發僵。

    沉思了番,徐牧冷冷踏馬走到小校尉身邊。小校尉倉皇擡頭,驚得一動不敢動。

    “回去告訴那些狗官,便說我暮雲州張大彪子,這一輪入內城,遲早要把狗皇帝的龍椅掀了!”

    左右遮了麻面,又壓了竹笠,還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權當是混淆視聽了。

    “記、記得。”小校尉磕頭在地,嗚嗚地哭。

    徐牧冷冷勒馬,帶着司虎,以及周遭的四百多騎,迎着風雪,不多時便消失在前方。

    夜哭河上,凍死的北狄人和官軍,至少有上千之數,亦有許多重傷昏迷的,估摸着也挺不了多久。

    畢竟沒有人能想到,走了百多年的安國橋,這會兒,居然被人打崩了去。

    ……

    “籲!”

    風雪中,四百多騎的人馬,在六七十里外的光禿林子裏,緩緩停了馬。

    “衛豐,你帶着青龍營先回馬蹄湖,務必記得,從小路繞去後山。”

    “長弓,你也跟着他們回去。”

    “東家放心。”衛豐沉沉點頭。在旁的弓狗,也急忙跳上了馬。

    “且去。”

    徐牧回了頭,看着陳家橋馬背上,那位尚還在怒罵不休的呼延車,忍不住擡了劍鞘,抽了下去。

    原本便是重傷了,再吃了這一記,呼延車整個人,宛如喝醉的老狗一般,慘呼着搖頭晃腦。

    陳家橋冷笑地彎了腰,拾了一把霜雪,便照着呼延車的臉面,直直揉了下去。

    呼延車凍得滿臉發青,擡起了頭,不敢再胡亂叫囂,只知瞪着一雙眼睛,目光如狼。

    “你也有今日!先前殺百姓的狗脾氣呢!”

    司虎惱怒地擡了手,一巴掌扇下去。

    呼延車第二次像喝醉老狗,陳家橋又匆忙拾了雪,抹在他的臉上。

    “牧哥兒,我抽死他!”

    “先等等。”

    徐牧冷冷起身,走到面前,緊緊盯着半死不活的呼延車。

    “中原人,你想要什麼。”

    “你有什麼。”徐牧露出清冷笑容。若是能額外刮一筆銀子,他是很樂意的。

    當然,俘虜呼延車的原因,不僅是給李破山報仇,更重要的,他是想把呼延車,吊在長陽城外的塔樓上,壯一壯紀人的膽氣。

    左右這個狄狗,即便是一路出關,也沾了不少紀人的鮮血。

    “我有一把金刀……”

    “你錯了,現在是我的。”徐牧從陳家橋的手裏,接過了那柄金刀,手起刀落,便在呼延車的一條腿上,留下一道割裂的傷口。

    “等、稍等!”呼延車急聲大叫。

    徐牧冷冷回了金刀。

    原先以爲,這呼延車殺人如麻,至少是條帶卵的好漢,哪裏想到,也是這般搖尾乞活之人。

    “我在塞北草原的白鷹部落,尚、尚有一筆財寶埋着,便在部落外五里的石堆坑裏。”

    塞北草原?雖然說是有一張草原地圖,但這紀人要是入狄狗的草原,估摸着還走不出十步,便讓人發現砍了。

    不用徐牧吩咐,司虎直接出手,擰斷了呼延車的另一條腿。

    “騰格里救我……”呼延車痛得語無倫次。

    騰格里的意思,徐牧也知道,大意是草原之神,放牧部落的長生天。

    “牧哥兒,我來剁頭!”

    “稍、稍等!”呼延車痛苦地哈着氣,原本就被戳爛了一邊肩膀,又摔了個半死,現在又被打斷了兩條腿。

    “東家,這狄狗沒用處了。”

    “等等,我想起!大、大紀名將李破山,還活着!我知道他在哪裏!”呼延車驚得脫口而出。

    這一句,讓徐牧驀然愣住。這次截殺北狄使臣呼延車,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想爲李破山報仇。

    “當真!”徐牧雙手微顫,死死揪住呼延車的袍領。

    “當真!都當真!那日雍關要破城,我親自帶人殺進去,並未看見李破山的屍體。”

    “後來呢?”

    “我講了,你要馬上放我走!”

    “我暮雲州張大彪子,說話一言九鼎。”

    “不講的話,我便擰爛你的腦袋。”司虎在旁怒喝。

    呼延車咬着滿嘴血牙,猶豫了會,終究是再度開口。

    “我聽說,雍關城破的時候,李破山帶着最後的幾十個紀卒,彈盡糧絕之後,跳城殉國。”

    “但在城下,並未發現屍體。後面有斥候回報,說有一個受傷的紀人大將,帶着七八人搶了狄馬,奔入了塞北草原,我猜應當是在草原西面。”

    “既然知道位置,你又爲何不派人去抓拿?”

    “張頭領!草原西面可是有不少沼澤絕地。”

    “爲了活命,你在誆我。”

    “我若是誆你,爲何不直接說,李破山在我手裏,還能以命換命!”呼延車急得大喊。

    徐牧沉默地頓在原地,心底裏,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即便李破山還活着,但塞北草原裏處處蕭殺,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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