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布衣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厚葬杜將軍
    “殺,殺!”

    杜鞏渾身浴血,舉刀怒吼不休。這般的光景下,他已經自知,恐怕無法再擋住蜀人。

    崖關將破,已經救無可救。

    但不管如何,他亦要在這裏,爲北渝大軍正名,爲主公的知遇之恩正名。

    “提刀,提刀!”

    只可惜,在杜鞏的身邊,追隨的士卒已經不多,地上的屍體,不知鋪了幾層。在後城門大火的映照下,到處都是短肢和折刃。

    不僅是北渝守卒損失慘重,連着徐牧帶過來的大軍,爲了這一番的攻關,同樣是戰損嚴重。

    徐牧皺住眉頭,在護衛之下,和東方敬的獨輪車,一起入了城關。眼見着不斷倒下的蜀卒,徐牧的心底沒由來的一陣發疼。

    他擡起了頭,透過不斷圍來的蜀卒,並未多遠,便看清了火光中的杜鞏,已然一身披血,氣喘吁吁。

    “盛哥兒,替我傳句話給杜鞏,便說西蜀徐牧,愛其將才,願以大將之禮厚待於他。且,在西蜀與北渝的爭霸中,他亦無需出戰。”

    陳盛領命,抱拳往前走去。

    在旁的東方敬,並未開口阻攔,卻苦澀地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曉,在中原平定之後,西蜀還需大將坐鎮,征討塞外的異族,還邊疆一片安穩。

    而杜鞏,便是極爲難得的人選。

    ……

    “杜將軍,蜀人圍過來了,我等出不去了。”一個同樣渾身浴血的軍參,走到了杜鞏身邊。

    “何須出去,不若同死。”杜鞏又拾起一柄刀,面容上滿是肅殺。約莫是受到杜鞏的感染,剩餘的北渝士卒,也都盡皆高聲長吼。

    “衝過去!殺啊!”

    但只拼殺了一陣,隨着圍過來的蜀軍越來越多,杜鞏帶着的人馬,已然是困獸之鬥。即便士氣高漲,但在蜀軍有條不紊的圍殲下,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反而是要聚過來的其他北渝守卒,被蜀軍趁着機會,又剿殺了數批。

    杜鞏回過頭,滿臉都是悲壯。

    “將軍……杜將軍,徐蜀王派人來勸降。”有一裨將急急走來。

    杜鞏冷着臉,並未理會。

    “杜將軍,我家主公說了,若將軍願入蜀,可既往不咎,同樣以大將之禮拜之。且城中士卒與民夫,皆會有一份安置。來年與北渝的大戰,將軍也無需出征。”陳盛高高抱拳,語氣認真。

    這份招降的禮遇,不管放在哪裏來說,都已經算得隆重。

    “這位將軍,替我傳話給徐蜀王,便說我杜鞏是個愚人,不願背主。再者說,我北渝的兒郎,亦不願去投蜀!還請將軍速速備戰,領教一下我北渝兒郎的威風!”

    “吼!”

    等杜鞏的話說完,四周圍的北渝士卒,瞬間跟着提刀狂吼,在短暫的集結之後,重新朝着蜀軍殺了過去。

    陳盛沉默轉身,在火光中走回了本陣。

    “主公,杜鞏不願降。”

    “早該猜到的。”徐牧閉了閉目,“既如此,便如他之願,在沙場上送他一程吧。雖說各爲其主,但杜鞏在本王的心中,已算得天下名將。”

    “旗令,命晏雍,陳忠,晁義三將,圍殺崖關最後的北渝軍!”

    不多時,在旗令之下,西蜀的將士紛紛怒吼起來,在火光沖天之中,朝着杜鞏的本陣掩殺而去。

    夜盡天明。

    杜鞏渾身是血,單手杵刀,與最後的二三百親衛,圍站在一起。

    “放箭——”陳忠面無表情,冷聲下令。

    未有絲毫的遲緩,漫天的飛矢從天二落。

    “提刀再戰!”面朝着晨曦下的箭網,杜鞏鬚髮皆張。在他周圍的士卒親衛,也悲壯地長呼起來。

    箭雨落,聲音一下子停止。

    一個裨將剛要提刀,準備梟首。

    “主公有令,厚葬杜鞏將軍,莫梟首了。”陳忠面朝天空,重重呼出了一口氣。

    不多久,在徹底攻下崖關之後。徐牧和東方敬,雙雙坐在了城頭之上。在城關下,正在收攏殘局的士卒,不斷將敵我的屍體分開,扛上了板車。

    “伯烈,總算攻下了崖關。”徐牧的聲音裏,未有太多的歡喜。這一場攻堅,由於杜鞏的死守,戰死的蜀卒已經太多。

    會師的五萬餘大軍,到了現在,只剩三萬多的人馬。要知道,這還是用了築堙之計的情況下,若不然,只怕五萬人馬都要拼光。

    “主公,拿下了崖關,可令樊魯帶着宛關的二萬人,趕來支援。至於柴宗那邊,要守定北關的緣故,短期內還是莫動的好。”

    “我知曉。”徐牧點頭。

    攻下了崖關,鯉州一帶之內,將再無北渝的大隊人馬,頂多是一些暗哨,或者鐵刑臺。大宛關留八千人駐守,已經綽綽有餘。

    當然,不管怎麼看,爲了打這一場決戰。西蜀的兵力,已經快要空了。連着當初的常勝奇襲,都是靠着南海的人馬,還有自發入伍的百姓,結成大軍來抵擋。

    換句話說,若是明年滅不了北渝,等北渝緩過了氣,西蜀因爲元氣大傷,必然會反受其害。不僅失去先前的優勢,還要被北渝伺機反剿。

    不過,他和常老四似有一個不成文的約定。不管是西蜀玉門關附近的萬多人騎軍,還是河州樂青的三萬守軍,兩人都沒有動。

    東方敬似是看出了徐牧的想法,沉思了番開口,“主公當知,決勝中原之後,亦不可大意。莫忘了,還有沙戎人,以及南海那邊的隱藏勢力。”

    “雖然說這句話,有些爲時過早。但我中原不僅要一統,還要威服四海。”徐牧聲音堅定。

    “主公英明。”東方敬也欣慰地拱手。

    “我已經收到情報,皇門關並未被攻破。入冬之前,我等不斷加固城關,北渝王的大軍,便要被首尾相夾了。”

    徐牧沉默了下,“伯烈,你覺着北渝王打仗的本事如何?”

    “自然是不得了的。不管是徵河北,還是踏柔然,北渝王有梟雄之姿。我知主公的想法,不過請主公放心,莫要忘了,小狗福可是老師的入室弟子。我相信,他會守住皇門關,拖住北渝王的大軍,直至入冬。”

    “當然,北渝王可放棄攻關,趁着冬雪未至,繞回內城。且不說道阻且長,如此一來的話,再加上崖關的大敗,北渝王定然是不敢賭的。若不然,這支浩浩大軍的士氣,只怕要徹底崩碎。攻破皇門關,便是他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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