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知道,這不是什麼罕見的自然現象,這是狐姬的天劫就要來了。
每個人的天劫都不一樣,她的天劫又是什麼樣的
無從知道。
寧濤低頭去看狐姬。
狐姬從他的大腿上爬了起來,緩步走向了懸崖邊。
寧濤也站了起來,下意識地跟着她走。
“你別跟來,遠遠看着就好。這是我的天劫,又不是你的,不要誤傷了你。”狐姬回頭,嫣然一笑。
寧濤停下了腳步。
狐姬繼續向前走,腳步輕盈。
寧濤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你小心一點”
狐姬沒有回頭,但點了點頭。她來到了懸崖邊,翹首佇立,雪白的留仙裙在風中盪漾。風雖急,可那雪花卻已經輕輕慢慢往下墜落,不爲風所動。
轟隆
又是一聲悶雷,震天動地。
忽然,狐姬身邊偌大一片區域的雪花靜止了,一片一片,無數片,每一片都閃閃發光。
前一秒鐘還是風天雪地,下一秒鐘就變成了一個宛如童話一般的場景,無比的美麗,無比的浪漫。
這就是她的天劫麼
寧濤不敢相信渡劫也可以這樣浪漫美麗。
卻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
噼啪
一道臂粗的閃電當空落下,瞬間劈在了狐姬的身上。孑然佇立的狐姬瞬間變成了一個火球,然後被閃電拽到了虛空之中。
“小姬”寧濤大吼了一聲,不顧一切地衝向了懸崖邊。
他要抓住她,只需要縱身一躍。
可是,他的腳卻就在懸崖邊停了下來。
這是她的天劫,與天爭命的唯一的一次機會,他怎麼能橫加干預
不過,就算是他追上去也沒用。就在他停下腳步的那一剎那間,懸浮在虛空之中的閃閃發亮的雪花忽然向狐姬飛去,每一片都是鋒利的刀,每一片都是怒射的箭矢
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劈落在狐姬的身上。
千百萬如刀如箭的雪花紮在狐姬的身上,她的衣服早就被燒乾淨了,她的皮膚也被割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淋
寧濤擔心得要死,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已經感應到了那恐怖能量,而且很熟悉,那是天道鎮壓的能量
剛剛這些苦難,不過只是一個開頭。
她的生死考驗纔剛剛開始。
轟
上天怒吼,鎮壓的能量呼嘯而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整個天空都塌了一樣,要將狐姬這妄圖越獄的囚徒碾壓成齏粉
“你一定要成功啊”寧濤的心裏默默祈禱。
忽然
“你要我死,我偏要與你爭命粉身碎骨又如何,我要逆天而上”狐姬怒吼道。
我要逆天而上
這聲音向四面八方傳遞,層層疊疊,一如大海的涌動的波浪。
她往上一掙,逆着那電芒往上。
一片片飛灰從她的身上墜落下來。
有一片飄落到了寧濤的面前。
那是六道輪迴圖的灰燼碎片,依稀可以看見上面的符文和圖案。那片灰燼碎片一碰到他就粉碎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狐姬消失了。
閃電也消失了,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又快又急。
寧濤的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就在剛剛過去的那一剎那間,他看到狐姬踏碎虛空往上去了,這意味着她渡劫成功。如果他失敗的話,她會墜落下來,灰飛煙滅,就像是從她身上掉落的六道輪迴圖一樣。
寧濤仰望着大雪紛飛的夜空,心裏暗暗地道:“小姬,你成功了,我爲你感到驕傲。”
可惜,狐姬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忍不住要去想。
將來,他的天劫又是什麼樣的
善惡鼎的器靈說過,他若成仙便是天仙,他要渡的天劫比普通的修真者和妖更爲艱難。
親眼目睹了狐姬渡劫,他的心裏第一次有了渡劫的壓力。
一道方便之門打開,寧濤回到了天家採補院。
熟悉的地方,一如既往的安靜。
善惡鼎上的人臉睜開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寧濤。
就在這一剎那間,剛剛從方便之門中走出來的寧濤竟離奇的發現,頂鼎上的人臉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芒。而且,這還是善惡鼎第一次主動睜開眼睛看他。
這是怎麼回事
寧濤心中驚訝,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又將鑰匙插向了一隻血鎖。
“等等。”善惡鼎中傳出了一個古老而神祕的聲音。
寧濤放下了手,轉身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鼎兄,你有什麼事嗎”
“有一個妖渡劫了。”善惡鼎的器靈說道:“你當時就在場,是嗎”
它要知道這個其實很容易,根
本就不需要問他,因爲狐姬是在珠穆朗瑪峯渡劫,他從這裏開血鎖過去,它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是在試探嗎
寧濤說道:“是的,是一個狐妖,她是我的朋友,她邀請我去看她渡劫,我就去了,這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善惡鼎的麒麟淡淡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去看看也好,畢竟用不了多久你也是要渡劫的。”
“我親眼目睹了我那個朋友渡過天劫,收穫頗多,也很有感觸。”停頓了一下,寧濤又問了一句,“鼎兄,我那朋友踏碎虛空而去,她會在仙界的什麼地方落腳你告訴我,將來我上去的時候也好去找她。”
“我不知道。”善惡鼎的器靈說。
寧濤根本就不相信這樣的說法,不過也沒有再追問,只是看着它。
“你不相信我的話”
寧濤聳了一下肩:“我可沒有說。”
善惡鼎的器靈說道:“你那個朋友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從哪裏去得知她在仙界的什麼地方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我想你應該能想明白。”
“原來是這樣,鼎兄你還有什麼事嗎你要是沒有別的事要跟我說我就回去了,我還得趕着去賺取靈魂能量。”寧濤說。
“去吧,天道酬勤。”善惡鼎的器靈說。
寧濤回到鎖牆下,開了去月球基地的門。
一個漆黑如墨的窟窿憑空打開,他邁步走進去之前微微偏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善惡鼎上的人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