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揚名四海 >第三十九章 風雪神廟
    此地是真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這裏沿着太和山脈向北一百八十里到了雁翎關,向二百三十里正是榆安城。周圍除了大山以外什麼也沒有,可他天黑之前必須找到落腳的地方,否則只能在冰天雪地裏凍上一夜。

    “那是什麼?”

    功夫不負有心人,秦揚兜轉尋找,終於尋到一個廢棄的破廟。

    進了廟中,秦揚見神像前的牌位上寫着“太和山神”的字樣,不禁感謝起晉西北信奉神佛的民俗。

    他將馬牽入廟中,用廟裏的廢柴生了一堆火,從馬鞍邊的布袋裏取出些草料,又去廟外取了一捧雪來飲下,隨後趕緊回來,用木材將廟門栓好。

    秦揚翻出來中午的牛肉,將包裹裏謝婉兒爲他準備的麪餅一起放在火邊烤了會,大口嚥下。餅和肉又冷又硬,險些噎住,他趕緊打開酒葫蘆,咕嘟咕嘟飲下一大口。隨後,將手腳都探到火堆邊,這才覺得舒緩了不少。

    好在廟裏並不灌風,秦揚奔波了一整天,睏意上頭,將斗笠蓑衣脫下蓋在身上,權當是被子,漸漸睡了過去。

    ……

    吧嗒、吧嗒——

    秦揚覺得臉上潮溼,猛然從睡夢中醒來。火堆已經熄滅,四周一片黑暗,身上奇冷無比,只聽得廟外呼嘯的風聲。

    他摸了一下臉頰,突然感受到旁邊的喘息,不由笑了起來——

    原來,是他的馬兒在舔舐他的面頰,於是便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它的耳朵。

    秦揚本想再眯一會,剛剛翻身躺下,可馬兒又湊了過來,竟然咬住他的外衣,低沉地嘶鳴。

    “你是餓了嗎?”

    秦揚抹黑找到包裹,想翻出火折重新生火,爲它添加草料,卻突然臉色一變,抄起紅纓槍,迅速貼到廟門上——

    風聲裏,竟夾雜着腳步和馬蹄聲!

    “他孃的,冷死了!”

    只聽得廟外傳來陣陣叫罵,透過圓窗,可以看見一片火光,看來應該是來者所持的火把。

    咣!咣!咣!

    一通粗暴的推門聲傳來,秦揚稍微退後半步,用手臂撐住門栓。

    “這破廟怎麼鎖死了?晦氣!”

    “兄弟,幸虧你遇到了我們半月輪值下山,要不你今天就凍死在這了。怎麼不等幾天再回去?”

    只聽開始罵街的人說:“我以爲這雪下兩天就會停。關夫人讓我送信給程將軍後,不得在雁翎關逗留,速速回榆安覆命。”

    “哈哈,你們飛鷹騎不像我們,只要把守好雁翎關即可。”

    關夫人?飛鷹騎?

    秦揚心中一緊,聽得更加仔細。廟外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風雪之中不是很真切,只能聽個七七八八。

    門外應該有一名從榆安前往雁翎關送信的飛鷹騎,此時已經完成任務,正在折返,結果險些迷失在這裏。

    其他講話人不出意外,就是雁翎關的守軍,晉國三大鐵騎之一的天狼騎。這些人應該是尋守太和山脈上的暗崗,輪值下山時遇到了那名飛鷹騎,聽動靜大約總共十來人。

    廟門又被粗暴地砸了一通。

    “奇怪,之前遇到雨雪,我們都是在這個破廟裏躲避,怎麼打不開門了?不對!”

    只聽門外有人大喝——

    “廟裏有人!”

    嘩啦嘩啦一通亂響,聽聲音就知道,這些人已經退離廟門出去,彎好弓搭好箭。

    短短几息時間,就已經進入戰鬥狀態,不愧是晉國的王牌部隊!

    “裏面的人聽着,馬上出來!否則燒了這個廟,讓你葬身火腹。”

    秦揚四下看了看,除了廟門,並沒有其他生路可以逃脫,留在這裏只能坐以待斃。

    而對方已經在外邊準備好,任他再有本事,一旦手拿長槍開了門,對方一定會將他射死。可不拿兵器出去,無異於束手就擒。

    秦揚退後兩步,狠狠地咬住牙。

    想不到剛出來一天,就又到了窮途末路!

    吧嗒——

    不知何時,馬兒再次靠了過來,擋在他身前,似是擔心外邊的弓箭傷到他,又伸出舌頭舔在他臉上。

    “你也感到危險了嗎?”

    秦揚自嘲一笑,摸了摸馬鬃,突然發覺這匹馬有些眼熟——

    正是之前在上清涼山前,被他從高正刀下救下的那匹馬!

    馬兒嘶鳴一聲,噠噠地走到門前,用鼻子輕輕地拱着門栓。

    秦揚愣了半晌,突然醒悟過來——

    它是要衝出去,替他吸引那些箭矢!

    他一個箭步上去,抱住馬兒的脖子,眼中發酸,死死地握住槍桿。

    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只要馬能衝出去,讓第一波箭射在它身上,秦揚就可以敵人趁着重新換箭的空隙殺出重圍。

    可是,對一個騎兵而言,馬絕非只是坐騎,東奔西闖,同生共死,如同親密的戰友一般!

    它似乎感受到了秦揚的心情,停下來在他胸口蹭了蹭,突然向前一頂——

    嘩啦!

    門栓被撞開,寒風瞬間灌入。它長嘶一聲,一躍而起,直直衝向外面的敵人!

    “放箭!”

    秦揚從門後閃身出來,只見馬兒發出最後的悲鳴,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插了七八支箭。

    “咦,怎麼是個畜生?”

    那些天狼騎剛要圍上來查看,秦揚單手提槍,瞬間從廟中殺了出來——

    “不好,還有人——”

    預警的天狼騎話還沒講完,只覺雪幕中一道寒芒攜風帶雪,如煙鎖橫江般撲面而來——

    噗!

    一槍穿吼,瞬間斃命!

    秦揚一把將長槍收回,那名天狼騎直接倒地死透!

    槍尖染血,和紅纓融爲一體!

    可秦揚怎會就此罷休?他雙手握緊槍桿,縱身躍出,在空中翻轉一週,那槍彷彿化身劈天巨斧,朝着那名手持長弓的飛鷹騎砸了下來!

    “你……你是……秦揚!”

    那飛鷹騎在驚恐中直接倒飛出去,一條從天靈蓋到腹部的血線噴涌着血幕將沿途的雪地染紅!

    天狼騎的人已經聽說了秦揚殺榆安官員、屠唐國使臣、挾持關府家眷的事,卻並不畏懼。

    “圍住他!”

    其餘人迅速響應,拔出兵器將秦揚圍住,一起攻殺上來!

    秦揚一邊迅捷地移動身形,一邊將手中長纓舞的大開大合,密不透風,竟然將那些敵人的攻殺招式全都躲避格擋。

    火光之下,到處都是刀光劍影,兵器碰撞之聲如飛流直下的瀑布,聲聲不絕!

    這些天狼騎並非尋常士兵,防守經驗非常豐富,從來不會毫無保留地捨命出擊,反而一邊保護自身,一邊與秦揚周旋,跟隨着他的步伐移動包圍圈,並利用空檔出刀,攻殺秦揚的後背死角。

    秦揚煩不勝煩,他每每想以武技制勝,卻被這些天狼騎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住,只能被動防禦。

    雙方就這樣糾纏了幾十個回合,秦揚逐漸發現,這些天狼騎並非胡亂走位,而是按照一定的陣型和規律,一人主攻,其他人配合攻殺擾襲。

    他曾經和師父學習過排兵佈陣,眼下雖無千軍萬馬,卻道理相同,這些天狼騎也是在列陣——

    那個主攻之人,就是陣眼!

    秦揚大喝一聲,握住槍桿末端,身軀後仰,將手臂掄出一個滿月!

    “小心!”

    圍着他的敵人反應極快,迅速後跳,同時將兵器格擋在面前,只聽一通叮噹亂響,槍尖掃在他們的兵刃上,碰撞出一圈火星!

    秦揚迅速調整身姿。這一招只是佯攻,他的真正目的是擊退敵人,拉開空隙,然後——

    “蒼龍出海!”

    一點星芒劃破漫天而下的雪幕,如飛燕逐月一般,鎖定那陣眼之人。

    那人下意識再度格擋防守,可槍影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無聲無息,槍尖焦金流石般融透那人的狼頭銀盔,從後腦洞穿出來!

    “糟糕!”

    陣眼被破,天狼騎的陣型徹底亂套。剩餘之人本想重新列陣,可此時他已經反客爲主,哪裏還會給敵人捲土重來的機會?

    秦揚步步相逼,連刺兩槍,將他左右最近的敵人捅殺,隨後將槍插進地面,攥握槍桿,借力飛踢出去,直中一人面門。這人被踢裂太陽穴,登時七竅流血,癱軟倒地!

    “趕緊前往雁翎關,報給程將軍,我等拖住他!”

    僅剩的五人中,有一人立即奔向一旁的馬羣,準備上馬逃走。

    秦揚將紅纓槍投擲而出,將那準備報信之人紮了個透心涼,隨即腳下一挑,將地上屍體旁的朴刀從地面勾起,踏前而出,抓住朴刀衝過去,一通狂砍!

    一人迎難而上,和秦揚纏鬥在一起。秦揚手中朴刀越揮越快,越砍越猛。刀刀如千鈞墜落,勢大力沉!

    “啊!”

    這名天狼騎僅僅勉強應付了一陣,就被秦揚這套亂舞狂殺攔腰斬斷,上身直接橫飛出去,悶聲摔砸在雪地上。他雖已瀕臨死亡,可撕心裂肺的痛感還未消失,一手無力地撐在雪地上,另一手仍然握着刀,顫抖地擡起,想要阻攔他前進,同時嘴裏發出鬼厲般的嚎叫!

    秦揚衝勢不減,順手一刀,將那半截身子上的首級砍飛,嚎叫戛然而止!

    倖存之人目睹眼前這鬼獄裏纔會有的景象一幕,下意識地退開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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