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揚名四海 >第八十七章 意外之喜
    清晨,秦揚早早醒來。許辛昨日就知曉他二人準備離去,四更天就和許大娘起來準備早飯。

    秦揚在村口調息練功。村內一片寂靜,整個村中只有許辛家飄起炊煙。

    過了許久,許辛找了過來:“大人,請您喚夫人起牀,準備喫飯吧。”

    “好。”

    秦揚折返回去,把睡得正香的嬴天心喊醒,並端來已經燒好的水。

    等她洗漱完畢,秦揚來到隔壁,只見桌上已經擺好一大盤餃子。

    “怎麼做個早飯還如此大費周章?”

    許辛端來碗筷,解釋道:“我們這邊有個習俗,若是團聚之時則喫一碗麪,若是別離之時則喫一頓餃子——大人您可知爲何?”

    秦揚思索半天也琢磨不出來,倒是嬴天心打着哈欠說道:“因爲麪條長,象徵可以在家多留時日;餃子短,寓意出門之後早些平安歸來。”

    許辛點頭道:“夫人所言甚是。”

    秦揚坐下後,也不耽誤,夾起一個餃子嚐了嚐。

    今天的餃子比不上除夕夜那頓,菜多肉少。不過許辛家裏比較清貧,秦揚能喫上就覺得很滿足了。

    許辛和許大娘依舊堅持不上桌,在伙房喫飯。這頓飯喫的匆忙,秦揚也沒有和嬴天心閒聊。

    等喫過飯收拾完畢,許辛背上行囊,告別了許大娘,帶他二人離開許家村。

    天剛矇矇亮,三人便踩着積雪,踏上前往石門鎮的路。

    石門鎮位於許家村西四十里,處在華陵和潼池的交界處。從石門鎮西南而行到新宛城,依然足足一百五里,只有到了石門鎮才能找到馬車,否則秦揚和嬴天心只能走過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而許辛就在石門鎮當差,有他一路相送,省了太多的事。哪裏路平整好走,哪裏有落腳的村落,許辛都一清二楚。就算是過年,他也能找到路上熟識的人家烤一烤火、討口水喝。

    三人一路走的不快不慢,尤其是嬴天心,沿途順便觀察農田,尋訪人家,本來兩個時辰的路,硬是走到晌午時分纔到達石門鎮。

    鎮上已經有一半鋪子開張經營,街道上不乏來來往往的馬車。許辛先是找到當鋪,將嬴天心賜的玉典當出去換了現銀,再找了家車腳行。

    那車腳行認得許辛,給的價格十分合理。如此痛快的談好價錢、約好時間,主要的事已經做完,許辛便安排喫飯休息。

    他本想帶去鎮上最大的酒樓,不過秦揚看出他平時不是大手大腳的人,況且離約定出發的時間僅有半個時辰,便提議隨便對付一下。

    嬴天心自然不會反對,不論喫什麼也抵不上皇宮的玉盤珍羞,她反而更想體驗一些尋常百姓的喫食。

    三人商定完畢,就奔向車腳行斜對面的一家湯館。

    掀開大門掛着的棉簾,頓時暖意襲來。

    一個頭戴氈帽留着絡腮鬍的漢子從後廚走出來,看到許辛,問道:“這不是許大人麼?今年怎麼這麼早就回鎮子上了?”

    顯然這絡腮鬍掌櫃和許辛認識,許辛笑道:“家中來了客人,今日就是送他二位回鄉,一會就要出發。”

    絡腮鬍掌櫃一甩肩上搭着的白巾,麻利的擦淨一張方桌:“這邊坐。湯已經熬好了,燒餅再等片刻。我先把湯打上來,正好晾一晾的功夫就能喫上剛出爐的燒餅了。”

    “那就勞煩掌櫃了。”

    三人隨即落座。

    嬴天心忽然說:“看樣子你和任職之地的百姓關係不錯,是如何做到的?”

    許辛沒想到秦揚的“夫人”會主動提問,見他沒什麼反應,便回答:“回夫人的話,小人在石門鎮當差,平日便是維護治安,查戶收稅。有時候難免誰家遇到年景不好的時候,都是常住的街坊鄰居,沒有誰是故意拖欠,我能幫則幫。”

    嬴天心詭異一笑:“可你每年的俸祿就那麼多,又不是貪污舞弊之人。我猜,你是不是也收了關照錢?”

    許辛面色尷尬道:“不瞞您說,確實收過。”

    秦揚自然知道所謂“關照錢”是什麼。若是犯了小罪,會罰去縣鎮做苦役。而這些苦役裏難免有大戶人家的子嗣。

    這些大戶家中都會給當地官家打點,是爲“關照錢”。說白了,就是讓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富家羔子服刑時能少捱打受罰。

    這個關照錢自打出現苦役之刑後便出現,不只秦國有,全天下都有。許辛本不想收這個錢,奈何確實已經成爲潛規則,且一旦不收,對方往往認爲是想獅子大開口,反而送來更多。

    他最終選擇將這些“關照錢”用在幫助石門鎮百姓上。哪家繳稅時喫緊,需要延緩時日,他便拿出錢來先墊交上,其他分文不動。久而久之,自然贏得鎮上人的信賴。

    “湯來嘍!”

    掌櫃端上來三碗熱湯。嬴天心拿起勺子輕輕攪動,卻並未繼續追問關照錢的事。

    秦揚也明白,許辛不會引起她的反感。雖說法不嚴則治不定,但法是給人定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許辛的做法確實在法之外,但確確實實地幫助了人,且沒有佔據私利,她就算再嚴苛也不會如此不通情理。

    過了一會,絡腮鬍掌櫃又端來一摞燒餅、一碟鹹菜。

    走了一上午的路,三人都腹中飢餓。秦揚還加了一碗湯、兩個燒餅。

    喫飽喝足,許辛結了賬,又拿出二十兩銀子給秦揚做盤纏。秦揚本想推辭,可嬴天心卻替他收下。

    “許辛,我記住你了。今日這些錢,他日加倍奉還。”

    按照之前說好的,許辛和他二人就此別過。二人上了馬車,車伕喝了聲“駕”,牽引繮繩出發。

    秦揚和嬴天心坐在馬車裏,此時正值午後,雪也停了好幾日,不算太冷。

    嬴天心閉目養神,說:“如此推算,金鵬衛早就已經從新宛出發,我們到了那裏恐怕也遇不到他們。”

    “嬴傲的勢力在東北三城,等我們到了新宛,只需找到府臺衙門證實你的身份,就可以徹底轉危爲安。”

    嬴天心沉默不語。

    過了好久,她緩緩睜開眼,看向秦揚。

    “彼時我就要稱呼自己爲‘朕’了。”

    他當然知道嬴天心此話意味着什麼。

    若說對眼前的她沒有不捨,純粹是假話,可來到秦國到底爲了什麼,秦揚一刻也不敢忘。

    見到嬴天心的另一個身份,纔是他來此地歷盡艱辛的目的。

    想到這裏,秦揚心中再無殘念。

    “我會把天心先生記在心底的。”

    ……

    酉時,馬車終於行到新宛。他們剛到城下,就到了城門關閉的時間。

    “後面的都停下!城門現在關閉,明早再來!”

    秦揚眼疾手快,趕緊翻身下車,給負責關門的城頭兵塞了五兩銀子,才得以放行進城。

    這筆錢必須花,畢竟現在嬴天心身份敏感,一旦今天進不了新宛城,他們就只能在城外找地方落宿,便多一分危險。

    進了新宛城,車伕問道:“二位是打算在哪家客棧落腳?”

    嬴天心想了想,反問道:“有沒有離府臺衙門近的客棧?”

    車伕想了片刻,回答說:“府臺衙門在城南,最近的應該是安來客棧,距離一里。要是去府臺衙門的話,正好路過客棧。”

    “那就直接去府臺衙門,我們順便看一下客棧位置,回來自己走便可。”

    車伕隨即駕車帶着兩人向城南駛去。

    路上,秦揚不由問道:“這麼晚了還去府臺衙門作甚?”

    嬴天心不屑道:“既然要亮明身份,就趕早不趕晚。你覺得新宛的官員知道我的身份,會計較我晚間叨擾麼?”

    秦揚訕訕而笑。新宛的知府老爺要是真的知道了嬴天心是誰,別說計較,恐怕得嚇得屁滾尿流。

    路上,正如車伕所說,路過了安來客棧。

    又走了沒幾步,到了府臺衙門附近,秦揚和嬴天心下了馬車。

    “奇怪。”

    嬴天心突然停下腳步,指着府臺圍牆下的守衛:“爲何十步一人?”

    若是平常,府臺衙門只會在大門前佈設八名衙役。

    而現在門前足足有十六名衙役,院牆下每隔十步也設有一名衙役,這和知府護衛的建制完全不符。

    還未走到門前,幾名衙役便飛速圍了上來。

    “你二人是何人?不知府臺夜間禁止靠近嗎?”

    嬴天心並不理會,掃視一週。那幾個衙役被她凌厲的目光驚的心中發虛,不由紛紛握住腰間的佩刀。

    “讓呂竹蘭出來見我。”

    一個衙役聽聞,斥責道:“大膽刁民!竟敢直呼知府大人名諱——”

    旁邊一個年紀稍長的衙役突然攔下斥責之人,上前道:“呂大人不在府臺內,兩日前他親自押送糧草,隨金鵬衛嶽將軍去了華陵。”

    “哼。呂竹蘭既然不在,你們門前爲何如此設防?且這排場,只能是三品以上大員到來纔能有。”

    年長衙役心下了然。他剛剛就覺得嬴天心氣度不凡,現在此話一出,更加堅信眼前之前有背景。

    作爲小吏,自然不可胡亂得罪人,便如實說道:“現在府臺衙門內是錢丞相在主持新宛事務。”

    嬴天心聽聞,不禁眼前一亮。

    “錢書之也來新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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