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拉出去，”李興吩咐道。
三個訓練有素的隊員朝着曹正雄走了過來。一個用霰彈槍指着老曹的頭，另外兩個過來扭住了老曹的胳膊，將他的雙手反背在後面。
“果然是出息了啊，”老曹微微嘆了口氣，既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語，“束星北，你以爲這樣就贏了嗎？”
李興疑惑地看着老曹，他根本聽不懂老曹是什麼意思。
然而老曹這個話聽在束星北的耳朵裏，卻是讓他極爲震撼。
束星北能進入濟世組織，是老曹接納了他，讓他去圖書部看書，甚至還教了束星北易容之術。
要說束星北對他沒有半點感激，那是假話。
然而從長慶島那邊回來，老曹把信息交給船長老陳來傳遞，讓束星北對老曹的目的起了疑心。
束星北藉着做任務的機會，離開了混亂區之後，聯繫了卞午生。
卞午生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濟世組織不可能再收留束星北，甚至還有可能把束星北交給Spear公司。
這讓束星北發了狠。
對於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束星北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這也是他面臨突如其來的亂局，搶先一步對老曹動手的原因。那時候，老曹控制住了李興，又說出他自己纔是濟世組織真正的掌控人。束星北對他更是惱恨。
“把他留下來，我有話問他，”束星北向李興說道。
李興怔了一下，他很牴觸束星北的這個要求，不過他卻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李興根本想不到他已經無法違背束星北的指令了。
別說是讓他留下老曹，束星北讓他去自殺，李興也不會有太多的猶豫。
“你先回你的辦公室去吧，等會兒我過去找你，”束星北不想自己在和老曹說話的時候，身邊有太多的人。
李興哪有不答應的，帶着人迅速地離開了，把這個艙留給了束星北。
“坐吧，”束星北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確不錯，比我想像得還要好，”老曹徐徐地說道。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束星北並沒有什麼激動。只要老曹有半點假話，他會讓猿大馬上送老曹歸西。
學會了心理術之後，束星北對於人的心理波動把握得也越發熟稔。說謊，是會引起心跳速度改變的。
哪怕你再鎮定，但心率做不了假。
束星北現在已有如一臺測謊儀了。
“我沒有認出你來，那不過是我的猜測，”老曹認真地打量着束星北的臉，“讓我奇怪的是你用的名字，聶青雲。我查過你的資料，你和公司走上對立，是因爲一個叫聶蘭的女子。我甚至還查到她有一個哥哥叫聶青雲，他是我們濟世組織的外圍成員。據資料顯示，聶青雲爲了幫助家人，去船屋區做任務，結果死了。”
束星北聽着，不動聲色。
“當然，名字說明不了什麼。同名同姓的人不少。還有一點，你讓李興留刑國彬一命，這讓我聯想到你進入濟世組織時，是刑國彬接你的。”
“還有呢？”束星北問道。
老曹搖搖頭，“沒有了。我也只是試一試你，看看能不能撿一條命罷了。現在你想必不會否認自己就是束星北了吧？我老曹自問對你不薄，卻沒想到你對我下此重手。你在圖書部安安靜靜地看書，公司要抓你，爲了讓你脫身，我帶着你一道去長慶島。甚至傳了你易容之術，這些不說是什麼多大的恩情，起碼我沒有害你之心吧。”
束星北心志堅定，根本不可能被老曹那幾句明顯是邀功的話而改變。
“那你如何解釋讓船長老陳捎回來的信呢？記得你指定我爲情報人員了吧？”束星北靜靜地問道。
曹正雄啞然。
他不確定束星北是怎麼知道老陳帶了情報回來，甚至都不清楚束星北有沒有看過情報。一時間，他心頭雜念紛紛。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會兒，曹正雄苦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濟世組織是周傳庭父親創辦的。對於外界的情況，我不能不說實話。”
“剛纔你明明說你是真正的掌控人啊？”束星北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
“罷了，罷了。束星北，看在我對你還不錯的份兒上，留我一命。從此之後，我只會成爲你的助力，絕對不會有任何異心。只要你願意，整個濟世組織的力量，都是你的，”老曹不敢再賭下去了。
束星北能在獲知自己身份之後，繼續向自己出重手。這說明他已經徹底不信任自己了。
至於老曹是不是真的對束星北不錯，那當然是假話。他的初衷和卞午生倒是差不多。卞午生甚至比老曹的動機還要單純一些。卞午生只是看束星北武力值不錯，想幫幫他。
也正是出於這一點，老曹才把易容之術教給了束星北。目的當然是讓束星北能保一條小命，同時，也爲自己留下一個和束星北繼續交好的機會。
束星北死了，老曹自然也就一切都罷了。
束星北沒有死在公司手下，能逃脫一條命，那麼老曹以後還能用他。
只是老曹沒想到的是，束星北居然得知船長老陳捎回了自己寫的報告。
這一切，讓老曹的打算付諸流水。
老曹在這個過程中，也想過撒謊。
但海鷹隊的李興都被束星北控制了心神，足以說明束星北在心理術這一塊造詣也不低。
在精通心理術的人面前撒謊，那是自找沒趣。
“有海鷹隊幫我，我還要濟世組織做什麼？看在易容之術的份兒上，我讓醫生給你診治一下。順便告訴你一聲，今天我能放了你，明天我一樣能殺你，”束星北說着，站了起來。
“能問一問你現在易容之術能維持多久了嗎？”老曹似乎有些好奇。
束星北沒有回答，直接向外走去。他要和李興聊一聊，沒空和老曹扯那些沒用的。
剛纔那一瞬間，束星北已經決定殺了他。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老曹教的易容之術幫了他大忙。
看在這個份兒上，就算了。
老曹卻心有不甘地嚷道：“聶青雲，如果你想和公司爲敵，我勸你早點放棄這個念頭。你會死，死得很慘。公司的強大，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束星北腳下一頓，卻沒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一守在外面，見到束星北出來，趕緊賠了個笑臉，“聶總教官，那個人怎麼處理？”
“治好傷，讓研究院用藥劑控制住他，”束星北乾淨利落地吩咐道。
直接放了曹正雄，那肯定不可能。
老小子詭計多端，天知道他還有什麼手段沒有使出來。哪怕他選擇向公司告密，說聶青雲就是束星北，也會徹底改變束星北的計劃，甚至還會改變束星北的處境。
沒有殺老曹，束星北已經認爲他有婦人之仁了。
李興正在辦公室等着束星北。見到束星北，李興詫異地問道：“聶總教官，那位很厲害的武士呢？”
“他在外面，”束星北笑着答道。他知道李興說的是猿大。
“李總隊長，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
“聶總教官請說，”李興客氣地請束星北坐了下來，然後親自爲束星北泡了杯茶。
“這是海靈草製成的茶，味道不錯。聶總教官，您嚐嚐。”
“好，”束星北手貼在瓷制的茶杯上，“你知道Spear公司嗎？”
“知道知道。當初我們到這邊來，就是抓到了濟世組織的一個叫陶雲來的人，他把這一帶的情況都告訴了我。當初我還想着找公司那邊弄點給養，後來放棄了這個計劃，”李興毫無隱瞞。
“哦？爲什麼？”束星北眉頭一挑。看來他到海鷹隊來當這個總隊教官還真來對了。一開始，他還以爲李興想在這一帶海域站穩腳跟之後，再向公司動手，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我手中的這支海鷹隊，原來只是後勤隊伍。真正的海鷹隊主力，早在幾年前惹了一個大勢力，全軍覆沒了。就連我們這支後勤隊伍，也喪失了不少力量，”李興說到這裏，仍然眉眼亂跳，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束星北聽曹哨兵說過這些，如今再從李興嘴裏得到了確認，不由得泛起了一個想法。
“你是說，那個大勢力，和Spear公司有關？”束星北問道。
李興認真地點了點頭。
“起初我還沒有想到這一點，等佔據了混亂區，審問濟世組織的成員之後，我發現公司的標誌，居然和當初覆滅海鷹隊主力的那個勢力的標誌一模一樣。甚至可以得出這樣的一個判斷，那個勢力，只是這邊公司的一個分支。”李興說到這裏，拿出了一張紙，那張紙上畫着一個圖案，正是一支長矛。
“就是這個勢力，他們覆滅了我們的主力。這個標誌，是當時船上有人畫下來的。”
束星北倒吸了一口涼氣。李興所說的這些，讓他對於公司的真正實力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公司，果然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