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冷凌天將兩人帶到了竹林另一處,一間不那麼起眼的茅草屋裏。
冷凌天放在手中的魚,取了幾張凳子來,隨後纔去擺弄魚肉。
冷凌風與冷清秋對視一眼,兩人才落座。
不多時,一鍋溫熱的魚湯就被端上了桌。
冷凌天此時全然沒有了當初家主的那般威嚴和生人勿進的模樣,此時更像是一個熱心腸的大叔,幫兩人各乘了一大碗魚湯。
兩人望着眼前的這碗魚湯,卻遲遲未動,反倒是冷凌天喫的很香。
見到此情形,冷凌天放下碗,問道:“不合胃口?”
冷凌風還未說話,倒是冷清秋先站了起來。
“大伯,對不住了。”
話落,她便立刻運轉起體內的氣機,有一片淡藍色的光暈也在她身後散出光澤。
冷凌天微微一笑,只是簡簡單單的一伸手。
一股勢大力沉的威壓就壓在了冷清秋身上,另她瞬間冒出了許多冷汗,原本還想要繼續反抗,卻哪知這威壓愈發強勢。
冷清秋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
她萬萬都沒有想到,冷凌天的境界竟然已經高到了這般。
此時的冷凌天想要捏死她,就好似捏死一隻螞蟻一樣隨意。
然而,在最後的一瞬間,那股威壓卻先一步消散了。
冷清秋半跪在地上,擡起眼,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冷凌天。
冷凌天再次端起了碗,只是笑道:“先喫魚湯。”
一碗魚湯很快就見了底,而在冷凌天對面的那兩隻碗,卻是始終未動。
冷凌天搖搖頭,伸手攬過了那兩碗魚湯,感慨道:“三弟,我記得小時候你最愛喫的就是魚,怎麼長大了,反倒不喜歡吃了?”
冷凌風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原本以爲,大哥自從當上家主以後,很多事情都應該忘卻了,但誰也沒想到,這些事情大哥都記在心裏。
更何況,他冥冥之中自有一個感覺。
他與冷凌天,必須有一個人死。
都是流着相同的血,這有些殘忍,卻又無奈。
茅草屋內,平靜久久。
終於,冷凌天喫完了那兩碗魚湯,站起來伸了伸腰,朝着兩人揮手道:“隨我來吧。”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也實在不清楚冷凌天下一步又要如何,但還是乖乖的跟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路往外走,很快便離開了那片竹林,冷凌風和冷清秋不免有些疑惑,但他們也知道,此時對着冷凌天動手怕是沒多少勝算,而且冷凌天似乎也並不打算動手,像是藏着些什麼祕密一般,而這個祕密或許就在接下來就要揭開了。
三人來到了一處麥田,冷凌天在此停下腳步。
望着這片麥田,冷凌天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老三,我知道你是密偵司的人。”
冷凌風瞳孔猛得一縮。
同樣震驚的還有一旁的冷清秋。
密偵司的存在,知道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密偵司內大部分的人彼此互相不認識,哪怕是兩個密偵司的人站在了一起,都未必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而如今,冷凌天卻是直言道了出來,冷凌風立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之後,他又望向冷清秋說道:“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
冷凌風和冷清秋兩人都陰下了臉色,已隨時準備動手了。
即便不能殺了冷凌天,但兩人若是聯手,尚且有一絲重創他的機會。
看着兩人的模樣,冷凌天卻是不爲着急,反倒是不急不緩的在次轉過身去望向那片麥田,輕聲道:“你們兩人殺不了我的,而我也不想與你們兩人打一場。”
之後,不顧兩人做出什麼迴應,冷凌天已經一步步走向了那片麥田。
兩人緊跟其後,不斷深入麥田,冷凌天再次停下腳步。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蹲下身子,輕輕的掃開了覆蓋在上的麥田,一道暗門則顯露在此。
看着這道暗門,冷凌風和冷清秋都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冷凌天只是朝着兩人揮手笑道:“隨我進來吧。”
打開暗門,走下階梯,裏面幽暗潮溼,冷凌天取過掛在通道上的一盞油燈,緩緩走到了最底下。
最底層,冷凌風和冷清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張開了嘴巴。
那是一座祭堂。
原本以爲這座暗示會是別有洞天,裏面藏着數不清的祕密,可所見的與所想的,卻是有極其大的落差,兩人不由得有些震驚。
僅僅只是一座祭堂而已,竟然會被藏在這麼深的地方,用意究竟是什麼?
冷凌天緩緩走到祭堂前,那裏擺着一尊棺材,他用手擦去了棺材上的灰塵,又吹了吹,才笑道:“父親,我已按你所想的事情去做了。”
“西蜀的天,馬上就要亮了。”
冷凌天轉身看向兩人,笑道:“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父親臨終前託付給我的,瞞了所有人這麼久,我也有些倦了。”
冷凌風微微震驚。
當年家主的死,最初只是知道死於疾病,而後加入密偵司纔打聽到一些消息,是密偵司所害,但不曾想這其中還有隱情。
而這個隱情,似乎十分大。
大到騙了所有人。
而唯一知道這個祕密的,或許只有冷凌天。
冷凌風看着此時盡顯疲態的冷凌天,問道:“大哥,當年大伯究竟是爲何而死?”
冷凌天說道:“當年父親身體抱恙,即便能壓制住,但不見得日後還能有當初對於西蜀的壓制力,所以找到了密偵司。”
“之後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清楚了不少,冷家以聯姻的名義讓我娶了你大嫂,而你大嫂也是密偵司的人。”
“父親在之後便一心尋死了,他早就心知冷家若是這樣一直下去,只會走下滅亡,而冷渭南與盧氏所想之事,他也早就心知肚明,只是這些事情不能直接捅漏,需要有一個破局的契機。”
“至於那個契機,便是父親的死,只有父親死了,那些人才會開始他們的計劃,與其說父親是死於疾病,倒不如說是他一心求死。”
“他想用他的命,換來西蜀往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