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顧清楓共事許久，自是很清楚顧清楓的性格。
此時顧清楓將皮球又踢回到他的面前，自然是要逼着他做出一個選擇。
換句話來說，顧清楓是在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齊遊將密信燒盡，坐在座位上，無奈的嘆了口氣，揉着腦袋發愁。
尹崢與樊妙收到消息，來到天地盟的主殿內，見到齊遊，便就急切道：“如何了？”
齊遊看着兩人，沒有說話。
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們，若是知道他現在是全武會的人，又會有什麼感想。
他的心中稍稍有些過意不去，只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隨之消散，輕聲道：“顧清楓那邊暫時有事騰不出手，之前我們所探查到的幾處地點，還要麻煩二位了。”
尹崢罵罵咧咧道：“這老顧他孃的每次都當甩手掌櫃，真當我們也很閒？”
樊妙點頭贊同。
不過，兩人也只是抱怨兩句，卻也是很欣然的接受提議，在秦川上待了這麼久，他們兩人的手還真是有點癢了。
齊遊說道：“孤雲觀那三人讓他們回去吧，在秦川上等了這麼多日，他們自己心裏也該有個答案了。”
孤雲觀當時上到秦川后，便得知了顧清楓並不在此，但卻依舊固執的在秦川住了下來，靜靜等待。
一開始，齊遊還想用孤雲觀做一些文章，讓局勢變得在撲朔迷離一點。
不過，他也留了幾分心思，知道孤雲觀與古小天有些交情，便將此念頭打消。
其實一個小小的孤雲觀，就是利用了，其實也不會有多大的波瀾，但齊遊現在也很清楚自己的境地，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怕走歪一步，可能都是萬丈深淵。
這一戰，所有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齊遊又何嘗不是。
等到尹崢和樊妙離開後，齊遊才抽出一張紙來，提筆寫了些內容，放下筆看過內容後，他又搖頭苦笑，這些事情顧清楓恐怕比他還要清楚。
他將那封信燒掉，一步步走出主殿，來到秦川最頂處。
在雪山頂，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中焦慮萬分。
“齊軍師，這麼巧。”
就在此時，依明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雪山頂，跟齊遊打了個招呼，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日子麻煩齊軍師了，方纔尹少俠來通知我們了，只是……”
他頓了頓，鼓足勇氣道：“只是若這樣就回孤雲觀，我心中還是多少有些遺憾，還請齊軍師在讓我們多留幾日。”
顧清楓不在秦川的情況下，齊遊確實是這裏說話分量最高的人。
依明也不知道齊遊會不會答應，但既然來都來了，不爭取的話，似乎又太可惜了一些。
齊遊突然問道：“爲何一定要等到顧清楓不可？”
依明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似乎他也沒想過。
於是，他只能遵從心意來回答，“顧盟主的大名我們天天在聽，只是這樣一個奇人，與我們都不應該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你說巧不巧，這個世界上有孤雲觀這樣弱小的存在，也有他這樣強大的存在，這樣纔算是一個世界。說是癡人說夢也好，還是異想天開也罷，只是想見上一面，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存在，至於能做什麼事情，卻不重要了。”
聞言，齊遊陷入沉默。
依明以爲自己的這些道理並不足以打動齊遊，補充道：“當然還有齊軍師，齊軍師的境界雖不高，但卻天生生得一個好頭腦，這更是難得，要不世人爲何都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齊遊看向依明，此時的依明正一臉尷尬的陪着笑容。
齊遊問道：“若是有一天，你發現自己身邊的人背叛了你，你會怎麼辦？”
依明想了想，如實答道：“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若是事出有因呢，其實他也不想背叛。”
依明搖頭道：“背叛就是背叛，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已經發生了，我會仔細聽他說完理由，然後再殺了他。”
齊遊暗暗嘆了口氣。
一個孤雲觀的道士都清楚這最簡單的道理，何況顧清楓呢。
齊遊輕聲道：“想多留幾日便就多留幾日吧。”
依明拱手謝過，告辭離去。
看着依明遠去的背影，齊遊的眼神黯淡，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
……
尹崢與樊妙聯手，自然是將那些據點斬除的一乾二淨，消息也很快傳回了漠北城中。
顧清楓的傷勢比之前要好上了些許，只是別人不知道，他這些天一直都在以透支體內氣機的方法來恢復傷勢，只求能在最後的決戰中恢復到最佳的狀態。
冷清秋在許府住了幾日，這些日子都不曾踏出房門一步，飯菜也是送到房門前而已，只不過每一天那飯菜都會被原封不動的端走。
古小天叫來了顧清楓，知曉這樣下去可絕對不行，師姐若是天天如此不進食，身子可就要垮了。
來到房門前，古小天稍稍有些緊張。
自從在臥龍鎮兩人分道揚鑣後，他其實內心中就跟冷清秋有了一些隔閡，這個隔閡並不是說沒就可以沒的，之後在西蜀郝浩戰死，或多或少跟冷清秋有一些關係，古小天雖說不怪冷清秋，但心底裏還是有一些情緒所在。
顧清楓倒是表現的大大咧咧，都是自家師兄弟，有什麼話不是說不開的，也不等古小天跟他商量什麼，一下就推開了房門。
屋內，冷清秋滿臉的愁容，聽得門被推開，慌忙擡起頭來看了過去。
顧清楓笑道：“師妹，這幾日是要瘦身，怎麼飯也不喫？”
冷清秋抿了抿嘴，沒有開口。
“師妹，有什麼傷心難過的，也別苦了肚子。”
顧清楓坐在冷清秋對面，輕聲安慰道：“有些事情，你不說沒人會逼迫你說，你不想做也沒人會逼迫你來做，天塌下來了都有師兄在給你們頂着，你們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大概也只有面對自己這些師妹師弟的時候，顧清楓纔會展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古小天端着飯菜，放在桌上，也輕聲勸道：“師姐，好歹喫一口吧。”
冷清秋沒有勇氣看向古小天，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與師弟說話。
古小天也微微張了張嘴，但又生生將那些話嚥了回去。
顧清楓衝着古小天眨了眨眼，示意讓他先離開。
古小天也只得點頭照做，沒有告辭，只是默默離去。
……
……
顧清楓看着那些飯菜，忍不住留着口水，嘻嘻哈哈跟冷清秋說着一些有的沒的，言語之間都不提及任何關於古小天或是別的事情。
冷清秋也漸漸開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顧清楓回着話，只是看的出來，她心不在焉。
“師兄……”
冷清秋忽然開口問道：“我是不是背叛了太白？”
顧清楓一臉溫柔笑意，搖頭道：“沒有什麼背叛不背叛的。”
“路是自己選的，走錯了，即使回頭，就沒有關係。”
冷清秋默默點頭，幾點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顧清楓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起身道：“快些喫吧，不然飯菜都涼了。”
淚水奪眶而出，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端起飯菜，喂入嘴中。
顧清楓欣慰一笑，起身離去。
……
……
房門外，古小天長長的嘆了口氣，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冷清秋。
顧清楓從房門出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給她一些時間，也給你自己一些時間。”
古小天點了點頭，擔憂道：“只是不知道這個時間會是多久。”
顧清楓沒有回答。
到底要多久，他也說不清楚。
也許下一刻，冷清秋就會想通，也許是一輩子。
但總好過沒有希望，看不到盡頭的要好。
……
……
數十日後，一切漸漸趨於平靜。
顧清楓這些日子也偶爾會出來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更多的還是讓大傢伙休養生息。
閒來無事，古小天就與許吉切磋起了武道來。
與許吉交手，古小天感悟頗多，對方的心思實在是太純淨了一些，似乎生活中只剩下武道，絕不多想其他的事情，也難怪許吉就算沒有什麼機緣，一直待在漠北，這境界也是一日千里。
只不過，古小天依舊可以憑着境界碾壓許吉，許吉倒也不惱，他早知道自己不是古小天的對手，也只不過是想通過切磋，獲得一些感悟而已。
兩人這十日的時間沒少探討關於武道的東西，各自都有一定收穫。
不過讓古小天驚訝的是，他的收穫遠不及許吉來的多，許吉此時的氣機現象，已經隱隱是武聖的氣機現象了。
這一日，顧清楓終於將所有人召集在議事廳裏。
他拿着一封密信，眉頭緊鎖。
看着他的表情，衆人也明白，平靜的日子都只不過是表相，背後依舊是暗潮涌動。
顧清楓擡頭看向衆人，鄭重道：“元化清那邊已經動手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