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說的那些,顧以言和陸遲暮全都知道。
所以,在周和說出那番話之後,顧以言竟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
他和另外兩個好友私心裏一直覺得顧蕭不如顧然單純善良,一直覺得顧然比顧蕭好了多倍,卻忘了自己兄弟的想法。
不管顧蕭怎麼變,以前她在周和的心裏烙下的,是那個明媚如陽光一樣的身影,所以,他潛意識覺得顧蕭如今還是那樣,他可以理解。
畢竟,人的性格和習慣都會隨着時間和所處的環境而產生變化。
他並不否認,他對顧蕭有着很深的偏見。
他忽然很慶幸,周和深入簡出孤陋寡聞,並不知道顧蕭做的一切,否則,肯定會十分失望吧
畢竟,他心裏的顧蕭,是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孩子,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包括感情。
他嘆息,周和何嘗不是另一個自己守着一份執念,不想掙扎,更不想丟棄。
若是可以,他倒真希望周和可以在這次走出來,別一門心思放在顧蕭身上,這樣,他們也不必這樣擔憂。
“喂顧以言,你怎麼了”一隻白皙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又伸出腳踢了踢他的椅子,“回神啦回神啦”
顧以言充耳不聞,完全無視掉了顧然如同招魂一樣的顫音,皺着眉想着事情。
可是顧然哪裏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他繞到顧以言身後,將一雙凍僵的手猛地伸到了顧以言的衣襟裏。
帶着絲絲涼意的手伸到自己脖子裏面時,顧以言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意識到是誰在惡作劇之後,他沉了臉,“王媽,將夫人帶走。”
顧然立馬將手從他脖子裏抽出來,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半蹲下身來百般討好,“顧以言,你就跟我說句話唄我都快無聊死了啊”
顧以言冷冷的眼神緩緩掃過她,顧然立馬乖乖閉了嘴,在嘴上做了一個拉鍊的動作,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看着男人從她進來之後就沒有換過的動作,顧然撇了撇嘴,明顯就是在發呆想事情嘛
託着腮坐在沙發上看着男人那緊皺的眉毛和微抿的脣瓣,顧然一時衝動,嘴快的問出了口,“顧以言,你有心事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知道嗎”
問完之後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從她進來他都保持同一個表情和動作快一個小時了,說沒有心事她都不信好嗎
而且看顧以言的那個狀態,明顯就是不想理會她,她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顧以言一直僵持的表情動了動,挑了挑眉毛,詫異的看着顧然。
她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但並沒有出聲阻止她或者叫她出去,而是任由她胡鬧,聽着她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原本還有些陰鬱的心情漸漸開朗。
但顧然太皮了,像個猴子似的,不但將書房裏面翻的亂七八糟,還時不時的過來擾亂一下他的思緒,弄得他都懶的跟她說話。
這是要翻天了啊
“你在想什麼”顧然被他扔過來的話震住,如同接了一個炸彈一樣,整個人又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將不恥下問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顧以言無語,果然,他就不該對顧然抱有太大的期望這純粹就是過來給他添堵的
見顧以言不說話,顧然興致卻越發的高昂,她從書桌上拿起一張用過的舊報紙,鋪在了地板上,就地坐下,眨巴着眼睛看着顧以言,可憐兮兮的樣子,“顧以言”
“做什麼”顧以言有些頭疼的扶額,總感覺他將一個小麻煩帶進了書房,接下來的時間不會太平。
果然,見他開口,顧然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我要去公司上班我不想待在家裏了,太無聊了”
“上班”顧以言斂了眉眼,看着面前的文件,若有所思,並不直接回答顧然的話,只是專注的看着文件的某個角落。
顧然緊張的看着顧以言,就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打回她的申請,但看到他認真思考的神色,鬆了一口氣。
還好,會考慮就證明這事並不是不能同意的。
而且她相信,顧以言一定會答應她的請求的,畢竟他知道的,就算不答應,她也會走其他渠道。
果然,顧以言思索了幾秒之後,才淡淡的開口,“上班可以,還是之前的職位,但是去了公司不能惹事,乖乖待在你的辦公室。”
顧然眼睛一亮,連忙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知道了。”原本她還以爲這次又要費些心思呢,沒想到顧以言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她臉上掛着的明媚笑容,晃痛了顧以言的眼,他有些恍惚的坐在椅子上,良久,伸出手揉了揉笑得傻呵呵的女人,“你跟以前真的不像。”
他輕聲呢喃了這樣一句話,卻敏銳的被顧然捕捉到,顧然的心有些抽痛,揚起臉,問顧以言,“以前是怎樣”
是說的那個顧然嗎那個如同他心口的硃砂痣一樣的女人。
“以前”聽顧然提起以前,顧以言的眼神漸漸變得柔軟,變得溫柔,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放緩了很多,殊不知,他這樣的神情落到顧然眼裏,就如同身體被凌遲了一遍。
他說:“以前啊,你可自卑了,不愛和別人說話,不愛和別人接觸,但是很善良溫柔,是個可以給人帶來光亮的女孩子呢”
他的話說的一點不錯,以前的顧然,因爲和顧蕭長得一樣又沒有顧蕭耀眼的緣故,總活在顧蕭的陰影之下,活得自卑又小心。
她會對每一個人微笑,賣力的微笑,不停的笑,面對那些善意的或者惡意的話語,看似毫不畏懼實則暗自神傷,像個蝸牛一樣縮在角落。
她最怕的,就是別人介紹她時總說:“這就是顧蕭的孿生妹妹,顧然,她姐姐是我們學校的大學霸和校花呢”諸如此類。
但,其實她擁有着和顧蕭一樣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