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這是她之前就想過的一個可能性，可是在事實真的擺在她面前時，她忽然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那一刻，心裏好不容易建起來的那些心理暗示，一瞬間，轟然倒塌。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可以讓顧蕭對自己的親妹妹一次又一次的狠下毒手。
她拿起桌上的可樂，狠狠的喝了一口，看向莫笙，聲音有些顫抖，“所以，這張臉原本就是我的臉顧以言，也原本就是我的丈夫”
莫笙忽然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了，在她近乎哀求的眼神中，他沉默了。
顧然知道，他的沉默就是一種默認，只要遇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他就不會再回答，以沉默認同。
所以，顧以言真是她丈夫所以，她真是那個“死去”的顧然
顧然身體顫了顫，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被這個消息砸的有些懵。
她以爲，不管什麼樣的結果，她都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她沒想到，真的知道一切，心裏的疼痛感勝過了一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那你知道，我是出了什麼事故嗎”顧然嗓子乾澀，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
“車禍。”莫笙點頭，“車子的剎車壞了，撞上了高架橋，自燃了。”她活下來了，陌言死了。
“呵。”顧然輕笑，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所以，在汽車撞上高架橋自燃之後她還能活下來，也真是奇蹟了。
“顧然，你別不高興，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了有些事情難過，我是爲了你好，顧然。”
見顧然冷笑了一聲，莫笙再也不能淡定了，他覺得顧然是在生他的氣，所以趕緊解釋。
就算不能成爲戀人，也好歹還是靈魂上的伴侶，還是那個青梅竹馬的好兄弟。
事實上，顧然也是真的生氣了。
她將可樂重重放到桌上，帶起一點尖銳刺耳的聲音，“莫笙，你這是爲了我好嗎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我的人生”
難怪她看見顧蕭有一種熟悉感，難怪她會記得那棟別墅，難怪她會叫顧蕭姐姐，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就是顧然
只是她覺得難過，那個孿生的雙胞胎姐姐，居然處處費盡心機想要殺了她。
她更加難過的是，她覺得從來都不會騙她的發小莫笙也將這麼大的事情隱瞞了
莫笙也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敢去刺激現在盛怒狀態中的顧然，他握着可樂的手慢慢縮緊，有些低落，“對不起。”
對不起他的隱瞞，也對不起她的回憶。
但他不後悔，至少，他因此有了獨佔顧然的那幾年時間。
愛情是自私的，而他只是一個凡人，哪能無慾無求無回報的幫顧然
他想要她的感情，可是偏偏顧然對他只有感激。
就算他比顧以言先認識顧然，就算他陪伴顧然的時間比顧以言長，就算顧然最難熬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直陪着，但他難以否認，顧以言的位置在顧然的心裏無可替代。
“我們真的是青梅竹馬真的是好朋友”顧然想找到一個不埋怨莫笙的理由，思索了一會兒，猶豫着問道。
“是。”莫笙沒有絲毫的停頓，從容不迫應對自如的答道。
他和顧然本就是朋友，這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只是他的感情和付出，不管是出事前還是出事後，顧然都看不到。
莫笙的情緒和反應落到顧然的眼裏，讓她稍稍有了一絲的平靜，又想到這麼久以來莫笙對她的照顧，她靜下心來，心平氣和的問莫笙，“你爲什麼總幫我”
從她醒過來開始，到做植皮手術，以及等待臉上的傷疤痊癒，全都是莫笙陪在自己的身邊，爲什麼
顧然一直相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惡意，那莫笙，又是爲了什麼
腦海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顧然微微震驚，穩了穩心神，心裏一直安慰自己是不可能的。
莫笙一直將她當好朋友，一定是這樣。
莫笙苦笑了一聲，顧然何其聰明，他當然知道顧然已經猜到，但他此時不想要讓她逃避了。
他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而後，他又在顧然慌亂的表情中繼續冷聲說道，“我喜歡你，顧然，我喜歡你。”
顧然的身子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她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就只是覺得，她很卑鄙。
莫笙也很卑鄙。
她不相信莫笙連一丁點兒私心都沒有，她也不屑自己這種不喜歡莫笙又與他保持曖昧關係的樣子。
莫笙該有更好的人選，更大的空間，她算的了什麼
“你不用覺得有壓力，顧然。”莫笙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的將整個身體都壓到了椅背上，“我只是想守着你，你也不用非要喜歡我。”
他從來學不會逼她，之前是，現在也是。
顧然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快要掉下來的眼淚，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莫笙是那麼驕傲那麼好的一個男人，怎麼就偏偏要喜歡自己這種女人呢
思考了好久，顧然才慢吞吞的說道，“莫笙，別守了，很累。”她不希望莫笙守着她，這樣對兩個人都不好。
莫笙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角眉梢的笑意幾乎要晃瞎顧然的眼，“顧然，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只要我沒有打擾你的生活，有什麼不可以不要有負擔。”
莫笙自認爲他這番話說的是掏心掏肺的，可以將顧然說服，可沒想到顧然卻一下哭紅了眼睛。
她痛苦的抱住了腦袋，揪住了兩側的頭髮，哭得不能自已。
莫笙一下子就慌了，其他人也將目光投向了他們這一桌，有好奇，也有不悅，各懷鬼胎。
莫笙不停的爲她遞着紙巾，心裏嘆息，這丫頭的眼睛是水龍頭嗎說開就開的
可是，顧然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顧然說：“莫笙，你的愛情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是負擔了呀我也打擾了你的生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