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隔了許久才輕聲地開口問,“裴謹廷……你是真的嗎?”
她的聲音溫溫淺淺,語氣是小心翼翼的。
看向男子的目光裏有猶疑,還有警惕。
裴謹廷揚眉,扯了下脣角,眼神玩味,笑得輕佻又痞氣,
“你覺着呢?難不成本公子是……鬼嗎?”
裴謹廷把着顧青媛的腰,將她往懷裏一帶,手腕好似烙鐵一般,牢牢地箍着她。
顧青媛低低叫了一聲,想要將他的手拉開,接過一伸手抓在男子結實的胳臂上。
男人的體溫滾燙炙熱,帶着一種無法言說的安全感……
馬兒嘶鳴,晃動顛簸,顧青媛的手緊緊地抓着男子的胳臂。
耳邊風聲獵獵,顧青媛甩開臉上翻飛的長髮,她聲音悶悶的,
“你怎麼來了?”
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得救了。
那個來救自己的人還是自己平日裏頗爲厭惡的人。
男人箍在她腰間的手,輕輕地掐了一把,好似有些心不在焉地,
“沒找到想要找的人,只看到你,勉爲其難地救一救……”
顧青媛先是愣住,接着心頭自嘲地笑了笑,最後輕輕呼口氣。
不論出於什麼原因,他總是救了她一命。
“謝謝你。”真心實意的。
顧青媛其實有些擔心以裴謹廷京中紈絝浪蕩的名聲,兩人沒法順利回城。
一路上起初馬兒還能疾奔,到了後來只能是靠腳來走。
幸而平平安安地到了官道上。
顧青媛一聲不吭地緊跟着裴謹廷。
“你腳怎麼了?”
上了官道,可以縱馬奔跑,裴謹廷一把將顧青媛舉上馬背,目光停在她的腳上。
繡鞋破破爛爛地掛在她腳上,腳底磨傷了,腳踝處更是腫得和饅頭一樣。
裴謹廷呵了一聲。
行啊,顧圓圓。
扭了腳愣是一聲沒吭,還跟着他走了那麼遠的路。
裴謹廷捏着她的腳,輕輕轉了轉她的骨頭,拇指輕輕摁了摁。
腳腕上的痛感似乎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酥酥麻麻,猶如螞蟻啃噬的癢意。
顧青媛不自在地縮了縮腳。
裴謹廷撩起眼皮,“疼?”
顧青媛抿脣,輕輕搖搖頭。
“骨頭沒傷着,回去敷些化瘀消腫的藥即可……”
說着,他撩起衣襬,從自己的中衣上撕下兩塊布,包住顧青媛兩隻受傷的腳。
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眉眼低垂,動作自然虔誠。
顧青媛口舌莫名發乾,出神般定定看着男子烏黑的發頂,看着他寬闊的肩背。
她的心跳驟然間跳得很快,她好似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
咚咚。
天邊最後一絲光線即將被吞沒,裴謹廷上馬攬着顧青媛的纖腰。
“多謝你救了我。等我回去了定備上大禮送到府上……”
男子的手放在腰間,生出隱隱的溫度和柔軟。
顧青媛的心彷彿也被無聲摩挲了下。
她有點不自然地輕咳後,慢慢地說道,聲音散在風裏。
裴謹廷握着繮繩的手一頓,黑眸裏沒什麼情緒,又莫名顯出些不悅。
“行啊。”
他舌尖抵了下後牙,似笑非笑地在她耳邊道,
“你打算用什麼來還救命之恩呢?哦……本公子知道了……”
他的氣息撲在她的耳旁,顧青媛腦中下意識地跳出了一句:救命之恩,以身……
她抿了抿脣,他們早有了盟約。
遠處的馬蹄聲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很快,那對人馬到了近前。
“阿媛?”帶着疑惑的,熟悉的聲音,竟是陸文澤。
火把的光下,陸文澤的臉很清晰地印在顧青媛的眼前。
“總算找到你了,阿媛。”
陸文澤激動地跳下馬,跑到裴謹廷和顧青媛的馬前。
顧青媛眼皮動了動,低眸看向腰間箍着自己的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