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承恩公府裴三公子好似新郎一般張揚入府,攪弄風雨,後有新郎不見蹤影,讓族中兄弟代爲迎親。
短短小半日就接二連三發生這諸多事,自然驚動了前廳的顧致遠等人。
顧家宴席,來得可不只名門權貴,還有宮中貴人。
聽說陸文澤沒有親自前來接親,顧致遠整個臉都黑了。
這場婚事雖說是他瞞着遠在邊疆的兄長定下的,可他也是誠心要結親。
他冷着臉和賓客致歉,去了顧青媛的院子。
院中,早就圍了許多看熱鬧的賓客。
站在院中迎親的人,雖也是紅衣,卻有些畏畏縮縮。
陸家五郎面紅耳赤地看着廊下團扇遮面的顧青媛,磕巴地說道,
“阿媛……嫂子……兄長他出了些意外,讓我代他先迎你進府……”
在場的人默契地看向顧青媛,期待着她的迴應。是上花轎呢?還是……
然而只是瞬息之間,突然一列兵衛闖入喜宴,如同一瓢冷水澆入了沸騰的鐵鍋中,鬧鬨的人羣迅速地安靜了下來。
顧致遠作爲主人家,也有片刻無措。回神後,他立刻站出去,問道,
“今日顧家大喜,敢問各位來此有何貴幹?”
一個胖胖喜慶的中年婦人從中走出,二話不說走到廊下,推開原本的喜娘,背起顧青媛就往外走。
“幹什麼?朗朗白日,這是搶人嗎?知道這是哪裏嗎?”
顧致遠見顧青媛被人揹走,嚇得倒吸一口氣,怒斥着要將人攔住。
一隊兵衛上前將顧致遠團團圍住。
這時,一個人從院門緩步走到衆人的面前。
長身玉立,一身精緻的華裳,紅得讓人刺目,張揚的態度,猶如今日迎親的新郎。
他睥睨而視,目光從陸五郎身上掃過,轉到顧致遠身上,發出一聲短促輕笑,
“本公子聽說陸侯爺沒來迎親,故而來幫幫忙,做一做顧家的郎婿。”
他語氣又輕又慢,像極了溫煦的和風,在院中驚起一陣漣漪。
落在顧致遠的耳中,卻猶如世上最惡毒的詛咒一般。
什麼幫忙,這是搗亂,這是搶親。
顧致遠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心中的憤恨。
好一個裴家三公子,竟敢如此戲耍顧家。
簡直是不知所謂,胡作非爲!
“裴都督,今日是顧陸兩家大喜之日,敢問公子爲何要如此,將我們家婚宴攪得一團糟。”
顧致遠咬牙切齒地問道,將皇帝也搬了出來,只盼着裴謹廷這個瘟神能高擡貴手。
裴謹廷掃了一眼院中好似鵪鶉一般的陸五郎,耐心十足地解釋道,
“陛下早就盼着本公子娶親延後,陸侯爺既不想做顧家的郎婿,本公子願意啊。”
顧致遠終於忍無可忍,崩潰顫抖地說道,
“顧家何德何能受得起你這個郎婿。裴三,你簡直欺人太甚!”
怪不得這些日子,這狗東西頻繁上門,原來是打着這個惡毒的主意!
方纔還面色和煦的裴謹廷眸子驟然一縮,幾步走到顧致遠的面前,目光變得陰鷙,嘴角噙着令人膽寒的笑意,
“顧大人,難道要你把女兒賣過去的人家才能做你的郎婿?”
顧致遠瞪大眼睛看着裴謹廷,面色蒼白,而後就聽裴謹廷不懷好意地說,
“陸家能幫你遮掩醜事,本公子也能幫你再公之於衆……”
喜樂吹打,顧青媛被塞上一頂花轎,晃晃悠悠一段路後,直到車簾被掀開。
隨後,她好似一抹遊魂,又如同一個旁觀者一般看着自己同裴謹廷行禮拜天地。
總覺得一切都十分不真實,好似在做夢。
華美寬大沉重的喜服穿久了,讓顧青媛有些難受。
不遠的臥榻上,裴謹廷倦慵疲沓地半躺着,衣襟微微散開。
“顧圓圓,本公子可是踐約了,還把錯處都攬在身上了。”
他聲音不緊不慢,彷彿受了許多委屈般,將一條條盡數列出。
然後,停頓下,挑眉看她,
“現在整個京都都該知道,本公子成了你的丈夫……那麼,本公子可是要拿取丈夫該有的權益了。”
裴謹廷盯着她,眸光耐人尋味,好像藏着狼,隨時能把她吞喫入腹。
顧青媛扶額,她確實沒想到今日裴謹廷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不過,裴謹廷說的丈夫的權益,讓她有些臉紅,別開臉,頗有些難以招架。
裴謹廷揹着手,踩着無聲的步子,到了喜牀邊,一手撐在牀欄上,一手搭在顧青媛的肩頭。
顧青媛眨了眨呆愣的眼皮,裴謹廷隔着一面輕薄的團扇,含了含她的脣,溫柔地輕吻。
扇面上的纏枝榴花都被打溼了,越發的嬌豔。
門被敲響,半被推開,
“公子,陸侯爺帶着人將咱們的府邸給圍住了,言說讓把顧家大姑娘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