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34.杖責五十
    皇帝如何不知道顧致遠倒戈,是裴謹廷在搗鬼。

    雖說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個無頭公案了。到底事情鬧到如今地步很是不好聽。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一轉。

    摸到擺放在案几上的一對銅符,拿起其中一枚重重擲過去,準頭卻歪了個東南西北,差點砸到縮在一旁的顧致遠身上。

    “好好的婚事被你弄成這個樣子,眼裏還有王法嗎?你這樣,若是往常,少不得流放充軍……”

    “然而……”皇帝頓了下,“念在你昔日沉穩,忠勤妥帖,流放就算了……”

    下頭的大臣聽了眉頭均是一抽,裴謹廷若是算得上沉穩,忠勤,這六月都能落雪了。

    好在皇帝的下一句話讓衆大臣喜上心頭。

    “就算不流放,也不能讓你不長記性,免得下次還如此胡鬧。明日上一道請罪折。”

    “外加杖責五十……”

    兩名滿臉橫肉,手中握着粗壯的刑杖入了大殿。

    裴謹廷倒也是很配合地往殿外去,刑杖時也是一聲不吭,滿頭冷汗,臉色蒼白。

    刑杖完,皇帝大手一揮,“着人送到裴家,交給他的新婦。”

    從裴謹廷入宮後,顧青媛心裏既煩憂又擔心,在牀榻上滾來滾去,如同翻烙餅。

    裴謹廷讓她早些睡,她如何能睡得着呢?

    若是在皇莊那日,她沒有貪圖一時之快,朝裴謹廷拋出盟約。

    也許事情不會到今日這地步。

    就算免不了要嫁給陸文澤,她也可以想辦法和離。

    她緊緊地揪着身下的被褥。

    顧青媛,冷靜,你可以想出辦法的。

    裴謹廷不讓她跟着入宮,她或許可以自己入宮去啊。

    她還有陸貴妃給她的腰牌,兩人做下的事情,沒道理讓裴謹廷一人承擔。

    若是她將事情真相說出來,也許能減輕一些衆人對裴謹廷的怒火。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一路靠自己走到現在。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她不能只靠裴謹廷。

    想到最後,顧青媛掀被子下了牀,利索的給自己穿好衣裳,然後才叫了霜枝進來,告訴她要進宮去。

    這時,外面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公子回來了。”

    顧青媛臉色一下變得驚喜無比,飛快地起身跑了出去。

    外頭,顧青媛見到轎伕擡着軟轎進來,上頭坐着裴謹廷。

    沒有了往日她見着的那種囂張。

    她看到他的頭上落下一滴滴的汗水,面色蒼白的猶如白紙。

    還有,他的衣裳,紅色的衣裳,紅豔得過分,細看,竟不是原色,是被鮮血浸染後的樣子。

    他受傷了!

    顧青媛意識到。

    她踉蹌着下了臺階,撲到軟轎旁,聲音嘶啞,

    “你……爲何會變成這樣……陛下……”走近了看,她看到他肩背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曾經有一次被阮氏打過,那次她沒有被打出血,就已經疼得死去活來。

    裴謹廷這樣豈不是更慘烈?

    他睜開半閉的眸子,脣角勾了勾。

    “幸好你沒跟着進宮。”

    顧青媛立在那裏,抿着脣,看着他被人擡進屋內,放在臥榻上。

    很快就有大夫來給裴謹廷清洗上藥,顧青媛站在臥榻的角落,神色茫然。

    一直到人都散去,屋內獨留下她與裴謹廷。

    “你是本公子的人,本公子護你是應該的。”

    顧青媛回過神來,不可否認,她因爲這句話,亂了心神。

    不是有情人,言語卻動人。

    她的怔愣就像她沒料到裴謹廷的話中,會對她透露出維護之意。

    她沒經歷過幾段情,更不用說和男、子調情。

    這樣直白的示好讓她郝然不知所措。

    她輕聲岔開話題,問裴謹廷,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說陸文澤認下顧芸孃的婚事,點點頭,“這樣很好,他們確實是一對佳偶。”

    想想又不對,她的叔父顧致遠爲何會那樣胡說八道?

    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他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偏偏他就是說了。

    還說得那樣理直氣壯。

    她問,“我叔父那裏,你做了什麼?”

    裴謹廷怔了下,隨後似是附和顧青媛的話,“到時可要給他們送一份大禮賀喜。”

    顧青媛有些哭笑不得,若真是送上大禮,陸文澤不知是否有心情收下。

    她看向裴謹廷,此刻他趴在被褥中,臉色慘白,映襯着鬢髮如鴉羽般漆黑。

    清俊的面龐上帶着些疲憊。

    想到他的傷到底是有一部分是因爲她,心頭有些軟。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將他額前的發撥到一旁,又好像碰到什麼滾燙的東西,忙不迭地收回手。

    裴謹廷看着她像枝頭膽小的麻雀,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而寬厚。

    他盯着顧青媛一臉的胭脂色,不許她有絲毫閃躲,言語遺憾,

    “可惜了今日我們不能洞房了。”

    他說得太輕佻了,將她的手放在脣邊,溫熱的氣息撲在她手背。

    顧青媛指尖瑟縮,瞟了眼他的傷,小聲道,“來日方長,我不會反悔的……”

    裴謹廷勾脣,眉梢很輕地挑了下,“沒聽清,你靠近些說。”

    顧青媛莫名,屋裏就他們倆,她就算說得小聲點,他會聽不清?

    總不能杖刑時打到他的耳朵,耳背了吧。

    她猶豫了下,微微垂首,後腦就被人扣住,不得不更往下。

    裴謹廷攫住顧青媛的嘴脣狠狠掠奪。他單手環住顧青媛的肩膀,摟得非常緊。

    顧青媛想要用手推他,想到他身上的傷,最後險些被吻得窒息。

    放開她時,顧青媛的嘴脣已經腫了,裴謹廷的脣角也滲出一絲血跡。

    裴謹廷氣喘吁吁地停下,用食指關節蹭了下嘴脣,看到上面的血絲,氣音重重地,

    “敢咬我,等我好了再和你算賬。”

    顧青媛非常不服裴謹廷給她安的這個罪名。

    明明是他太過分,她的舌根發麻,她的牙纔不小心磕到他嘴脣,怎麼就成了她的錯?

    裴謹廷見她一臉不忿,整個人都變得鮮活起來,挑眉笑道,“不服氣?”

    顧青媛推開他的手,裴謹廷反手一撈,將女孩撈到臥榻上,壓着,

    “背上的傷很痛,本公子要歇息。你在這裏陪着。”

    顧青媛嗤笑,沒想到堂堂貴公子竟會使苦肉計。

    這一天經歷太多的事,顧青媛努力調整呼吸,想保持清醒,卻還是不知不覺睡着了。

    她並不知,她睡着後,身側的男子,卻睜開了眼。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