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49.那張藥方
    顧青媛實在是沒想到她折騰的把裴謹廷的衣裳都弄髒了,她低低地道,

    “今晚要不你去廂房睡?”

    她聽說過,大家族裏的妻子,都會在月信,做月子時同丈夫分牀。

    甚至有的人家,夫妻除去初一十五同房,其他時日都是分院別居。

    分院別居的話,顧青媛有些不敢說,同在一個院子,分開屋子睡,其實也不錯。

    其實,她心裏還想着,別家的妻子都會給丈夫準備通房,也不知裴謹廷需要不需要?

    裴謹廷目光沉甸甸鎖着她,眼神的攻擊性極強,似笑非笑,伸手探向錦被,

    “你說什麼?”

    經裴謹廷這麼一問,顧青媛隱隱覺着好像有些不對,這是主院,要出去睡的也該是她。

    於是她錯開他的眼神,將被他弄亂的衣裳理了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還是你睡主屋,我去廂房睡就好。”

    裴謹廷哼了一聲,忽然撫上她的側臉,脣邊勾着一絲涼薄的笑,

    “顧圓圓,你可真懂事啊。”

    嘴裏說着讚美的話,手下的勁卻不小,好似全身都隱隱帶着火氣在竄。

    好在沒一會他彷彿又恢復了平靜,將她放了開,

    “你夢中可是一直扒着我,一直喊着夫君不要離開的話,怎麼?醒來就翻臉不認了?”

    “再說,家中除了柴房,其他屋都睡不得。”

    明明開始還是溫情脈脈,到了柴房這裏,他就變得冷淡,臉上不帶一絲溫情。

    顧青媛察覺到裴謹廷似乎有些不虞,卻不明白他爲何不高興。

    她更沒想到自己夢中竟然說了那種話。

    而裴謹廷不等她說什麼,使人端了湯藥進來,放到顧青媛身前,道,

    “爲了你不再折騰的我睡不着,讓人給你煎了藥,先吃了,再用飯吧。”

    顧青媛下意識地捧住裴謹廷遞過來的藥碗,一時不知道該驚訝裴謹廷竟然給她備了藥。

    還是生氣他話語裏的嫌棄。

    “這是什麼藥?”顧青媛聞了聞,這藥和她在府裏用的藥有些不一樣。

    裴謹廷瞥了她一眼,抿了下脣,慵懶的聲音拖着長調,

    “反正不是害你的藥。”

    “顧圓圓,你可是說了要盡到妻子的責任的,我可不想今晚再被折騰的睡不着。”

    他懶洋洋的說完,深邃的眼眸淡淡瞧着她,辨不出什麼情緒。

    顧青媛醒來後已經震驚了好幾回,她以爲那個時候來月信已經夠尷尬了。

    沒想到還出現把裴謹廷衣裳弄髒,他幫着熬藥的事。

    這樣私密的事,她總覺着不像裴謹廷會做的。

    她聞了聞湯藥的氣味,心頭有些疑惑,裴謹廷莫不是弄錯了?

    見她遲遲不喫,裴謹廷散漫輕笑,又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怎麼?還真的怕我害你?放心,藥我查過了,是調養的方子。”

    顧青媛被他的目光頂得如芒在背,不得已,頂着裴謹廷如有實質的視線,將一碗藥全數飲盡。

    喝完後,藥的餘味在口中迴盪,她確信,這藥和她用得確實不同。

    口味不算苦,沒有讓她昏昏欲睡感。

    沒等她想明白,脣邊遞來一枚果脯。

    顧青媛輕輕擡眸看向裴謹廷,緩慢張嘴,咬住果脯。

    她刻意放輕動作,但嘴脣還是若有若無地,蹭過裴謹廷的指尖。

    顧青媛含着甜絲絲的果脯,心裏卻沒有甜絲絲的感覺。

    小時她曾落過水,大病一場,那時秦氏剛去世不久,人人都以爲她是想念秦氏這才恍惚間落了水。

    鎮國公當時也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中,又無續絃的意思,就將她交給阮氏看顧。

    阮氏初初當家,爲了面子上好看,對她也着實好過一段時日。

    那張養身的方子……

    劇痛從心頭襲來,她硬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不斷告訴自己,也許弄錯了。

    每個大夫開的方子都是不同的。再說太醫院的太醫,阮氏不是那麼好收買的。

    裴謹廷收回遞梅子的手,手指不動聲地摩挲指尖,正是剛纔顧青媛脣瓣碰到的地方。

    深沉的視線中醞釀着探究。

    顧青媛養了幾日,在裴謹廷的監督下,一日兩頓湯藥,日日不落。

    若是她喝湯藥慢一些,裴謹廷就露出挑剔的眼神,偶也作勢端過藥碗,要喂她喝。

    顧青媛擰不過,只能硬着頭皮快速地將藥汁喝完。

    她實在是不知明明裴謹廷也是在五城兵馬司掛職的,哪裏來的時間天天在盯着她喝藥。

    想想就覺得頭疼。

    更過分的是,好不容易不用喝湯藥了,裴謹廷以一種平淡又強勢的語氣,

    “顧圓圓,爲了你更好的履行妻子的責任,這湯藥往後每次你來月信時都要喝。”

    顧青媛聽裴謹廷的語氣就知道此事再無轉圜餘地。

    想着下個月還遠,且走且看。

    她隔着屏風,看向妝臺上的匣子,夾層裏的那張藥方,她一直妥帖地放好。

    這日,顧青媛的身子剛剛乾淨,收拾妥當,準備去裴府請安,順帶同承恩公夫人一起去赴宴。

    頭兩日,榮陽公主着人送了帖子過來,言上次在皇莊讓她受驚了,擺下宴席,一是賀她新婚,另也是給她壓驚。

    在去裴府前,顧青媛揣着從夾層裏拿出來的藥方,去了京中著名的醫館。

    遞過藥方後,顧青媛平息等待。

    郎中拈了拈鬍鬚,看後,一臉凝重道,

    “夫人,這張方子,能不用則不用,宮寒要仔細調養,靠虎狼之藥只能治標不治本。”

    “一次疼得受不住用藥扛過去,第二次更疼,一月月過去,宮寒只會越來越重。”

    顧青媛靜靜地坐在醫館,垂眸聽大夫講述那張藥方的藥性,用了會有什麼後果。

    失望嗎?

    有一些吧。又不是太失望。

    來之前她不就已經隱隱有預感了嗎?

    果然。有問題啊。

    更難聽點。這是準備要她的命啊。

    顧青媛竟不覺得難過。

    只覺得倒鬆了一口氣,幸好往後再也不用喫那些藥了。

    路上來時,她不是沒做過美好的夢,想着阮氏到底是生她的,虎毒還不食子。

    只那種夢做做就罷了。

    她將藥方揣回袖兜,坐着馬車,去見了承恩公夫人。

    馬車上,承恩公夫人語氣淡淡的,

    “你進門的方式,雖說如今面上掩得好,內裏到底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今日,你只消跟在我身邊就是。能忍的就忍,咱們也不摻和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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