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102.大可直說
    屋外的天空,遼闊高遠。

    顧青媛輕輕吁了口氣,似笑似嘆。

    無論她如何討好承恩公夫人,也不能改變什麼,不過都是虛與委蛇罷了。

    既然裴謹廷離去前那樣提醒她,不能辜負的。

    霜枝在一旁,面色看着有些古怪,像是有喜又像是有憂。

    公子離開前,特意叫她到一旁,留意府裏的動靜。

    當日她曾將承恩公夫人讓少夫人擇妾的事傳信給公子。

    這幾日少夫人如何的輾轉反側,她也是看在眼裏。

    本以爲少夫人會頂不住壓力,沒曾想事情的發展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顧青媛從承恩公夫人的院子出來,正這時,陸文澤走了過來。

    她沒想到會在裴府後宅內院碰見陸文澤。

    陸文澤一見顧青媛面沉如水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多了。

    “阿媛,我是受人所託,來見夫人的……”

    顧青媛看着陸文澤,陽光下的陸文澤一襲青衫,芝蘭玉樹,謙謙君子。

    然而。這都是表象。

    她朝陸文澤微微福身,“陸侯爺。婆母正在屋裏……”

    說罷,側身,將路留出來給陸文澤。

    陸文澤轉過頭看她,目光沉沉。

    “阿媛。我們,只當是重新認識,不可嗎?”

    重新認識?

    顧青媛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下意識地去撫着脣角未曾完好的傷。

    陸文澤眸光一頓。

    他不是不懂得男女之事,顧青媛脣角的傷,何來?

    陸文澤似乎是想到什麼,臉色一白,只覺得心臟猛地抽疼。

    曾經,他以爲無論如何都能讓顧青媛回心轉意。

    不論她同裴謹廷到了何等地步,他都不會介意。

    這一切都是他該受的。

    只是這些日子一件件,一樁樁,讓陸文澤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自信。

    他伸出手去,只挽回一把風。

    陸文澤想了很多的理由,唯獨不願意去想,也許裴謹廷比她對顧青媛更好。

    他堅信,裴謹廷是爲了報復他,故意欺騙顧青媛。

    裴謹廷所有行爲都存在利用欺騙意味。

    他相信,一旦顧青媛看清楚裴謹廷的真面目,會回到他身邊。

    “阿媛。你可知我爲何上門來拜見夫人?”

    陸文澤看似平靜鎮定,說出口的話卻很飄忽。

    顧青媛雙手交握在身前,端端正正地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陸文澤。

    “陸侯爺若是有話趕緊說,無需吞吞吐吐,否則只會讓人覺着你這個人格外的可惡。”

    她的語氣殘忍,讓陸文澤下頜緊繃,定定看她,

    “你可知道昨日有人上衙門,言裴家三公子始亂終棄,逼奸良家婦女……不僅如此,裴家三公子喜新厭舊,將那良家女拋棄了……”

    “那良家女意外有了身孕,爲了怕家裏人和街坊知曉,自盡身亡,一屍兩命,死前留下一封書信。”

    “事關人命,傷風敗俗,還影響到朝廷官員的聲譽。”

    京兆府手持抓捕令,奈何如今裴謹廷不在京中,故而官府只能先上門通告。

    陸文澤苦澀發笑,

    “阿媛。這樣的人,你到底還留戀什麼呢?若是你想要和離,我可以去請陛下下旨……”

    顧青媛不吱聲,一時安靜。

    陸文澤看着眼前溫婉的女子,腦子裏閃現的卻是曾經她溫順地跟在他身旁,眼中滿是對她的仰視。

    顧青媛盯着陸文澤的臉,深深沉默。

    眼神平靜的像是看陌生人一樣,

    “若是夫君真的與那樁命案有關,官府通傳去調查也無妨……”

    “只是。凡事不都是講證據的,陸侯爺,光憑一封書信,怕是夠不上證據,萬一對方是構陷呢?”

    陸文澤從袖兜裏抽出一封信。

    顧青媛拆開,發現竟不是一封完整的信,而是被火燒壞的幾張碎片。

    只是,顧青媛皺着眉看到其中字最多的一張,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指尖顫了一顫。

    她把所有含有字跡的紙都拼了拼,定定地看完,腦中哄亂了起來。

    如果此信是真,那麼這封信是裴謹廷寫給那良家女的。

    言他會給她一個身份,往後也會娶她,只要她安穩的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就是裴家的子孫。

    這封被燒,卻又沒有完全燒燬的信裏,那個給出承諾的人,名字出現在了被燒得發黃的紙片邊緣。

    裴景珩。

    院子裏靜悄悄的,顧青媛背脊挺得直直的,看着手中那封信的殘片,一動沒動,心下卻一下比一下跳得快起來。

    這封信並不完整,若是她覺得這封信是假,那兩個碎紙片上,暗紅色的印章痕跡,告訴她。

    這些可能是真的。

    那紅色的印章痕跡拼湊起來,三個字,裴景珩。

    印章的模樣,顧青媛曾經見過,乃是裴謹廷的私印。

    顧青媛不知道這封信是不是真的。

    只是恰巧這個時候,裴謹廷不在京中,被人告到官府。

    時至今日,陸文澤覺着顧青媛怎麼也該懂得裴謹廷的真面目了。

    這一刻,他還是跟顧青媛說道,

    “你知道。我從來都只想娶你一個。我早就和芸娘斷了。”

    “阿媛。從前我總是權衡利益,所以傷害了你,現在我不會了。”

    顧青媛兩耳發懵,陣陣眩暈感堆積在頭顱中。

    陸文澤,“你怎麼了?阿媛,阿媛……”

    “你們在做什麼?”

    “別碰我……”

    顧青媛的聲音和屋內傳來的一道聲音一同響起。

    承恩公夫人站在廊檐的臺階上,一臉怒意地盯着庭院中的兩個人。

    陸文澤比顧青媛高大一些,從背後看過去,兩個人彷彿相擁在一起似的。

    承恩公夫人目光沉了下來。

    之前顧青媛頂撞她時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她自己也是多年媳婦熬成婆。

    當年她也曾經歷過婆母施壓,給承恩公納妾的事。

    那時,她何曾敢如顧青媛一般,把事情推給丈夫?

    還不是乖乖地選人,通房妾室準備好,教養庶子。

    可現在,顧青媛竟然敢甩臉子給她看。

    承恩公夫人深深吸了口氣,站定在那裏,難不成,顧青媛如此頂撞她,是因爲她覺着自己有後路?

    承恩公夫人越想越窩火,顧青媛對她黑沉如水的臉色毫不畏懼。

    她自嘲地笑了,意有所指地看向緊盯着她的陸文澤,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們男子哪一點嗎?是自大妄爲,是懦弱。一個是心上的懦夫,一個是行動上的懦夫。”

    “陸文澤,你要做什麼,大可直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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