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176.痛與怖
    多寶閣被撞得搖搖晃晃的。

    顧青媛在裴謹廷的逼迫下,怎麼也不肯說如何做侍衛。

    她猶記得那日在鎮國公府,他翻了牆,入了她帷帳後,也是怕被人發現,做了她的侍衛。

    上半夜他做得格外認真,恪守侍衛的本分,擁着她,時不時問她輕重緩急。

    越想,顧青媛的臉頰越發紅起來,那一次,直到後半程,她受不住了,哭着免去了跟前人侍衛之職。

    今日,這人又說起要扮做侍衛,顧青媛只覺得難以啓齒,後背汗津津的。

    裴謹廷笑意滿面地坐在桌邊,眉橫春山,顧青媛心怦然慢了一拍,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你可別亂來,如今外頭都是秦家的下人,看到你從我屋子裏出去會怎麼說?”

    “還有外祖母那邊,她已知曉我和離之事。”

    “哦?”裴謹廷眼尾輕挑,將撐着下巴收回,環臂與她對視,

    “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夫妻,只能是偷.情了……”

    他微曬,淡淡道,“那本公子就勉爲其難地做你的情.夫罷。”

    顧青媛惱怒,“什麼偷……情.夫的。”

    她好似聽到什麼虎狼之詞般,只差跳腳,惱恨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幸好她從到秦家那日起,就言不太喜歡身旁人太多,將秦家的侍女,都拘在前頭的抱廈。

    獨獨留了一個從顧家跟來的侍女。

    這會她去前頭李逸那兒送信,還不曾回來。

    饒是沒有旁人聽到這些羞人的話,顧青媛還是覺着臉紅耳赤。

    “怎麼不是?一對男女,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處,不是偷那什麼?”裴謹廷眼眸坦然又無辜。

    蘊含着稀薄的笑意。

    “還是說圓圓有了別的男人,就不要情.夫?”

    越說越不像話,顧青媛恨恨道,“哪裏有別的男人?”

    “那再好不過。”裴謹廷趁勢握過她的手,帶着幾分楚楚可憐地意味,“圓圓。你走了,沒人幫着處理傷口,那傷到如今都還沒好透……”

    “不信,你摸一摸,看一看……”

    他將顧青媛的手,帶着往她的後背探去。

    顧青媛無語地看着她。

    她算是明白了,無論怎麼說,這人總是一套一套地將人套進去。

    手下的傷痕有些不平,指尖觸到肌膚時,她顫了顫。

    掙扎間,口中的話,直衝而出,“裴景珩,你莫要胡來,我們……我們不要做什麼情人,做家人,做兄妹……”

    她只是想借着倫理道德,從而對裴謹廷進行約束。

    沒想到裴謹廷抓着她細腕的手在肌膚上摩挲了片刻,眼睛從她的脖頸往下,高低的山巒、小腹,說出來的話,讓人懷疑,究竟有沒有經過頭腦的思考。

    “是。我們是兄妹。出門在外,那就更要相依爲命了。妹妹……”

    他的眼尾帶着絲絲潮紅,手臂像是有意識一般的藤,纏在顧青媛的腰間,

    “幫爲兄看一看傷處如何?最好能夠身體力行地撫慰一下爲兄受傷的心。”

    他伸手去扯她衣襟上的繫帶。

    “你瘋了。”顧青媛沒想到說要做兄妹,更是刺激到了裴謹廷。

    她的話,說得半真半假,可她知道,那是真的。

    秦家不過是她最後的掙扎。

    若是將來真的瞞不過裴謹廷,她也想慢慢的把這事滲透給他。

    等到有一日,他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她說這個,卻彷彿將裴謹廷沉浸到這樣禁忌的戲碼裏。

    她顧不上去想其他的,一隻手慌亂地捂着衣襟,一隻手推阻着身前作怪的人。

    “這是白日,這是在秦家……裴謹廷,外頭都是外人。”

    她簡直要暈過去了。

    咬着牙,瞪着眼,“你夠了啊。再這樣,我叫了人來,讓大家看看堂堂的裴家三公子,就是如此偷香竊玉,不顧人倫的。”

    明明已經是秋日,天氣變得涼爽,窗外的風吹着,有時帶着冷意。

    可顧青媛身上汗津津的,此刻只覺得悶熱的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地咬着脣,不發出一絲聲響。

    裴謹廷輕撫着她削薄後背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只有些心灰意冷,本以爲顧青媛看到他,怎麼也會是欣喜。

    迎接他的,只有推拒。

    明明人在他的懷中,依然好似離他十萬八千里。

    她不知他的心是如何的疼嗎?

    兩人沉默地對峙着,好半晌,裴謹廷冷不丁地問,“你知道疼嗎?”

    顧青媛正咬着牙,忍耐着不出聲。

    驟然間聽到他的問話,想着,她如何不知疼呢?

    從離開京都那日起,她時常無法入睡,眼一閉,就會想到那日潭拓寺前,他鬆開手時,那黯然的神色。

    還有馬車漸行漸遠,他孤獨挺立的背影。

    許久不曾落下的淚,從她眼角滑落。

    裴謹廷看着她笑了。

    淚眼朦朧間,她從他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眸中,隱約看出些惡意來。

    顧青媛的預感沒有錯。

    裴謹廷一改之前慵懶間夾着吊兒郎當的態度,變得尤其……惡劣。

    顧青媛推開他起身,裴謹廷從她身後攥住她的手腕,兩人對視的眼中都在冒火星子。

    她的眼睛紅紅的再多說一句就能到泣不成聲的地步,所以她簡短的,很輕地道,“放開我。”

    手腕被攥的很疼,可是這種痛再怎麼都沒法跟她心裏的感受相比。

    裴謹廷黑眸深深的凝視着蹙眉一臉痛苦模樣的顧青媛。

    他有些疑惑,明明被拋棄的那個人是他,痛的是他。

    那個拋棄的始作俑者,有何可痛,有何可怖。

    他攥着她的細腕,垂眸俯視被他緊握不放的顧青媛,

    “顧圓圓。你記着,這種話,我只說一次。”

    “我這一生,唯獨你一人。你要玩,我陪你玩。可是讓我放手,那絕無可能。”

    顧青媛眉心在抖,那一刻,她覺得手腕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她喫痛卻不吭聲。

    她的性子就是對自己最狠也最不認輸,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疼得流血,她也覺得自己沒錯。

    夜半夢裏千迴百轉,她也想將一切告訴裴謹廷,她也想擲地有聲的說一句,就算世人恥笑又如何?世人不接受又如何?與她何干。

    她張了張嘴,話就要脫口而出時,外頭傳來敲門聲,是前頭去尋李逸的侍女。

    “姑娘,李大哥說,已經找到從前侍候夫人的老嬤嬤。”

    裴謹廷眼眸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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