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185.香餌
    裴謹廷環着顧青媛轉身,耳邊傳來刀劍聲,在寂靜的夜晚極爲刺耳。

    “圓圓。你在這裏。不要動。”

    他扶着顧青媛,揉了揉手腕,將她安頓好,“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圓圓,你看好,帶你抓賊。”

    他話音才落,車簾晃動間,黑夜中出現了許多持刀的身影,立在馬車外,如同平地而起的墓碑。

    刺客跳起來持刀砍向馬車,外頭隨行的侍衛立刻上前阻攔。

    一刀劃過,衣衫與皮肉盡數開裂,伴隨着慘叫。

    這樣的場景,顧青媛見過好幾次,這是這回顯然要更爲兇險。

    一片漆黑中,顧青媛聽得見自己越來越重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這些是什麼人?”顧青媛啞着嗓子問,原本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此刻卻悄然間揪着他的袖子。

    外頭好些人涌來,又有好多人倒下,裴謹廷依舊從容不迫地坐在車內,似乎並未將眼前的困境放在眼中。

    她忽然想起秦王一步步地緊逼着她離開裴謹廷,如今想來何嘗不是對裴謹廷心生嫉妒。

    無論裴謹廷如何的胡鬧,鬧出多大的亂子,皇帝一直在後頭給他善後。

    旁人苦苦掙扎,狼狽不堪,只盼着帝王能夠看他一眼,可在他這裏卻顯得無關緊要。

    他的存在將旁人都襯得卑劣可笑。

    四周黑暗無光,清風捶打着車廂,伴隨着時不時的刀劍釘在車廂壁上的聲音。

    顧青媛緩了緩心跳,用手扒拉一下裴謹廷,

    “什麼賊?要怎麼抓?”

    裴謹廷攬着她的腰肢,手指在她的腰肢上摩挲。

    顧青媛見他不回話,伸出手去,在他腰間擰了擰。

    “香餌之下,必有懸魚。”他到任城,查到明老丞相的舊事,再加上顧青媛,怎麼都會惹來人尋上門。

    若是他猜得不錯,這一次想對他下手的,不僅僅是明老丞相的人。

    只要是動手,就不至於找不到蛛絲馬跡。

    這些年,看似朝中風平浪靜,可世上總有人慾壑難平,想要一步步得到更多。

    裴謹廷風光無限,仰慕的人衆多,嫉恨他的也大有人在。

    他從前碰到的那麼多刺殺,只是他不去計較而已。

    那些拙劣的伎倆不足以令他煩擾。

    只是現在牽累到的還有顧青媛。

    那就只能讓那些來的人喫苦頭了。

    顧青媛屏住呼吸,看着外面的打鬥,忍着沒動彈,身體裏洶涌的情緒,在這樣激烈的戰鬥裏,平息了幾分。

    “你呆在裏頭。不要凍。要是聽見什麼動靜,別管也別害怕。”

    顧青媛一雙眼睛望着他。

    他每次都這樣說,讓她什麼都別管,也別害怕。

    好似一切有他就能解決所有的事。

    他的身形修長高大,坐在那裏,擋住外面的一切,的確能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他的手,按在她的後背,好似藉此安撫她一般。

    隨後就提着長劍,跳下了車。

    外頭已經點起火把。

    賀錚見到他下來,立即上前抱拳道,

    “都督。所有人都抓住了,死了六個,其餘都是活口。”

    都督……京中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地上被摁住的人瞳孔放大,忽然好想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裴謹廷莞爾微笑。

    哪怕在山東,離上京千里之外,可是這位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名聲委實太大。

    年少成名,風流浪蕩,平生無論做錯什麼,皇帝都能夠包容一二。

    原來今日要殺的人竟然是他。

    地上跪着的人,抵着頭,憤恨那些人隱瞞實情,但又不意外。

    只有這樣一個人,才值得調動他們這些殺手一起出動暗殺一個人。

    裴謹廷掃着地上被俘獲的人一眼,彷彿像看一個個破布袋一樣,漠然道,

    “將他們都帶走審問。”

    就在侍衛們想要將人拖走時,地上的人忽然暴起掙脫鉗制,從袖中滑出一柄鋒利的薄刃,朝裴謹廷身後襲去。

    裴謹廷的姿態太過悠然,懶散,哪怕提着長劍,也好似一個花架子。

    攻擊的人,料想裴謹廷肯定來不及反應,只要他能挾制住這個浪蕩子,就能逃出任城。

    可就在他暴起時,裴謹廷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閃身避開薄刃,抓住來人的手腕,在他的關節上重重一擰。

    彷彿骨頭碎裂了一般,手中的薄刃掉落在地,膝蓋也受了重重的一擊,跪倒在地上。

    裴謹廷勾了勾脣,活動了下手腕,彎腰隨意地從地上撿起薄刃,朝那人一笑,就聽“噗”的一聲,薄刃刺入他的大腿。

    “很不錯。在兩個人的鉗制下,還能夠掙脫攻擊我。既然這樣厲害,那就想廢掉雙腿,看能不能更厲害。”

    他鬆開抓着薄刃的手,居高臨下地,隨後毫不在意的拔出薄刃,刺入那人另外一條大腿上。

    “說吧。到底是誰讓你來的。秦王?太子?又或者是……”

    他頓了頓,在那人驚恐的面容下,慢條斯理地說道,“明老丞相?”

    目光凜冽,與目光同掃向那人,還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劍。

    劍尖抵着地上血流不斷的男人眉心,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動作斯文地理了理袖擺上的褶皺,眼神帶了些興味。

    “明正峯那個老東西,讓你們動手前說了什麼?”

    跪在地上的人,好不容易順了氣,正急促地喘息,顫巍巍地看着眉心的那柄劍,忽聽此言,愣了一瞬。

    瞪大眼睛,“你……你難道……”

    他知道這一切的謀劃,就是等着他們來入套,前些日子一直都不見他不帶隨從外出過。

    裴謹廷聲音淡淡的,彷彿一點兒也不把他的命放在心上,

    “本來想讓你死得痛快些,既然你想快點死,那就成全你。”

    他的眼神如同冰刃一般,

    “除了明正峯那老東西,還有誰委託你們?太子?還是秦王?”

    顧青媛坐在車內,等了半晌,除去聽到幾聲哀嚎,再無別的聲音。

    她撩起車簾,往外看去,正好看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歪着身子倒在地上。

    裴謹廷手中的長劍一扔,扔給了一旁的賀錚。

    顧青媛嚥了口口水,看着站在夜色下的男人,斯文地擦着手。

    擡眸間,和顧青媛的眼神對上,他隨意地丟掉手中的帕子,朝顧青媛微微一笑。

    瑩瑩火把給他高挺的鼻樑覆下一道濃重的陰影,灼然玉舉,俊美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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