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擡着知府小舅子的下人也是腳下打跌,手差點一鬆,將人扔在地上。
至於其他人,則有些不太明瞭地看着秦露。
“露姐姐……”知府千金不知裏頭是什麼人,有些不安地叫了一聲。
秦露的目光緊緊鎖在那緊閉的門上,腳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門就在這時被打開了,披散着發,衣裳凌亂掛在身上的男子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他斜靠在門邊,姿態頗有些痞態,凌俊的臉上不帶一絲笑意,漆黑的眼眸落在外頭一羣閨秀的臉上。
慢悠悠道,
“這麼一大羣的,爺可消受不起。”
在他出現在門邊時,閨秀們看到他那副浪蕩的模樣,頓時掩脣驚叫,側過臉去,面頰緋紅。
這些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閨秀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哪裏來的浪蕩子,怎如此不要臉。
“世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秦露實在是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靖王世子不是在那邊和各家子弟談詩論畫嗎?
從門邊的縫隙裏往裏頭看,地上有亂扔的衣物,帶着血絲的帕子……
臥榻上隱約躺了個纖細的身影。
她只以爲顧青媛遇到了靖王世子和他成事了。
可那帶血絲的帕子,不該是顧青媛會有的。
她可是和離過的婦人。
秦露的心揪了揪,不知是哪個賤人和靖王世子勾搭上了。
她慌亂的目光不敢和靖王世子對上。
原本想要捉顧青媛的奸,沒抓成,竟捉到靖王世子頭上。
秦露當即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再讓知府小舅子在這排遊廊的屋子裏歇息,催促着下人往其他的地方去。
一羣跟着秦露過來賞夜花的閨秀們,花沒看着,倒是看了一齣戲。
且不說靖王世子如何的荒唐,那張臉着實帶着誘惑,那些見了他的閨秀們,哪怕走遠了,也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秦五……那個男子……就是靖王世子?”有膽大的,擰着帕子,扭扭捏捏地問道。
其他人則是眼眸亮晶晶地望着秦露。
秦露這會哪裏還有心思應付這些人,支支吾吾地搪塞了一通。
讓人把閨秀送走後,去了秦老太太的院子。
外面一陣兵荒馬亂的,顧青媛和裴謹廷等到腳步聲漸遠,這纔對視一眼。
隔壁的人竟然是靖王世子……
裴謹廷眉心緊皺,這次出巡,他會把靖王世子放在人前,就是因爲他出名浪蕩的身份。
只是,秦家的姑娘……
他撫了撫額頭。
“先送你回去……”
兩人才走出長廊,被擾亂心情,重新出門的靖王世子忽然看見了兩人的身影。
裴小三?
另外一個……
裴小三可以啊,剛剛說都不說一聲,悄悄離開,竟然是找美嬌娘來了。
他只猶豫了一瞬,顧不上安撫屋內的女郎,趁着兩人不注意跟了上去。
可是,當他看到那美嬌娘的臉時,頓時愣在了當場。
竟然是顧家娘子……
忽然,他想起那次在裴謹廷屋子裏發現的異常,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般。
他愣愣地站在那裏,下臺階時差點被絆倒在地,還是剛剛屋子裏追出來的姑娘,扶了他一把纔沒跌倒。
沒想到才進去,就見到一個衣衫半褪的姑娘,見着他驚叫起來。
起初他以爲是個心懷不軌的婢女,玩了也就玩了。
現在看到女郎身上精緻的衣裳,頓時有些尷尬,他環着胸,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說吧,你想要什麼?世子妃和側妃的位置不想的,若是願意就跟着本世子做個侍妾……”
“若是不願意……”
秦湘緊緊地捏着衣衫,好似被拆了架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聽到靖王世子的話,臉色微微發白,眼睛低垂,也許是幾息,也許是十幾息。
她擡起頭來,目光平靜澄澈,
“今日我就當被狗咬了,更不願做世子的侍妾。”
“只求世子將今日這事瞞下,若是能幫忙找個可靠不介意我殘身的人嫁出去更好。”
她是秦家庶女,能找的人家有限,她不想被嫡母隨意找個人家嫁出去。
更不想做什麼鰥夫的繼室。
她也知道不該將希望寄託在眼前這個不靠譜的浪蕩子身上。
但她不知還能怎麼辦。
靖王世子嗤笑一聲。
看起來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竟然是個心機深沉的。
這一手欲擒故縱,以退爲進的手段倒是使得很好。
“那就等本世子的消息吧。”
他丟下一句話,沒再管秦湘,轉身離開了。
且不說靖王世子這邊的插曲,那邊秦露讓人將知府的小舅子送到客院,並請了大夫過來。
誰知那陳恆一醒來,哭天喊地的,說自己的手腳都斷了。
大夫嚇了一大跳,連忙查看,果然,那腿手骨都敲斷了。
事情太大,秦露再也兜不住,只能派了人去上房,將秦家大老爺等長輩請了過來。
如此免不了驚動到知府夫婦。
“我的弟弟,你這是怎麼了?”知府夫人一見到陳恆連忙撲了上去大哭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秦大老爺沉聲問道。
秦露面露憂色,“方纔我和其他姑娘去園子裏賞花,剛好瞧見這位公子一身酒氣躺在了路上。”
若是知道他已經被人傷成那樣,她怎麼也不可能將人留下。
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的秦露,目光遊移,腦中思忖着該如何把責任推卸了。
秦大老爺看着臥榻上哭天搶地的知府小舅子,到底是在秦家出的事,總是要給個交代。
“陳公子,你這傷到底是如何傷的?”
秦大老爺站在臥榻邊,問陳恆。
陳恆目光在人羣中掃了一圈,沒找到他認識的那些面孔。
眼中露出幾分憤恨來。
那個什麼秦家的表姑娘,就是個賤人,勾搭了那麼多侍衛幫她做打手。
只要他說出真相,自家姐夫肯定會幫他報仇。
到時就能把那女人弄回家折磨。
只是,當他忽然瞥見屋外進來的幾道身影中,有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人目光鋒銳帶鉤。
他被敲斷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
一想到當時他骨頭被敲斷時的場景,陳恆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立即斂眉,眼神緊緊盯着某處,
“是她,是她將我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