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初的那場婚禮,帶着荒唐不羈。他們的分開,是她強行斬斷。
一路走到如今,若是她說不想和他成婚,那是矯情的。
雖說裴瑾廷每日都會說一些外頭髮生的新鮮事。
讓她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只是現在這個時機……
顧青媛抓住他纏繞自己長髮的手,“可是……父親……”
第一次搶親,她沒有告知父親,只靠着自己的一腔孤勇,莽莽撞撞的向前走。
這一次,她卻是想在父親的祝福下答應裴謹廷的提親。
裴瑾廷定定地凝望了會顧青媛,又撥開她清瘦小臉上散落的髮絲,聲音不高不低,“岳父不日即會洗清冤屈。”
“圓圓。我想要隆重地將你重新娶回家。讓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娶你了。”
顧青媛怔怔地回望他,想說等到父親的案子了結再說成婚的事。
裴謹廷的臉又往這邊靠了幾分,昏黃的燈下,他的眼眸熠熠生輝,堅定地說道,
“顧青媛,嫁予裴景珩可好?”
帳外透進來的光,在裴謹廷的周身鋪了一層融融的光芒。
顧青媛忽地鼻頭一酸,眼眶裏淚意涌出。
從春日到冬日,他們並肩走過那樣多的路,許多的畫面這一刻在顧青媛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好。”
她止不住輕輕點頭。
裴謹廷提着的心,這會終於是落下來。
幾乎沒有帶任何的思考,已然單手撐在她耳側,伏在她的跟前。
他喉結上下滾動着,眸色深沉,眼底帶着顧青媛熟悉的慾念。
她避開裴謹廷的眼神,艱難地吞嚥了下。
隨即,滾燙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緩緩地,臉頰,眉眼,櫻脣……
一瞬間,就能讓顧青媛意亂情迷。
衣裳落下,帳子裏溫度上升。
顧青媛雙臂緊緊地環繞在他的脖頸上,好似春藤繞樹一般。
迷迷糊糊間,她好似聽到裴謹廷在她耳邊說過會派人上門提親的話。
翌日醒來,身側的人已經不見。
顧青媛靠在牀欄上好半晌都沒醒過神來,渾身的痠痛提醒昨夜的瘋狂。
那個男人兇狠得像是要證明什麼一般,不要說其他的地方了,就脖頸上的紅梅,也足夠顧青媛好長時間不敢穿露出脖頸的衣裳。
幸而如今是冬日,嚴實也無妨,頂多就是被人說畏冷。
顧青媛醒來時,已經過了早膳的點。
她懨懨地坐在桌旁,忽然間外頭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以爲是裴謹廷,腹中醞釀了些控訴的話語。
半晌,腳步聲停在門外,不曾進一步。
顧青媛有些疑惑,心中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
那腳步聲……
她的心距離地跳動起來,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提着裙襬往外奔去。
因太過急切,將她坐的繡凳都絆倒了。
她毫無察覺,倏忽間到了門邊。
門外那高大的身影,雙手負在身後,正背對着她,望着遠處出神。
她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牆角種着一株凌霄花。
是當年母親和她一同種下的。
好些日子不見,那樣魁梧的身軀,還有那筆直的站姿。
顧青媛靜靜地立在那裏,眼眶發紅。
實際上……
顧青媛跨過門檻,輕輕地叫了一聲,“父親。”
望着凌霄花出神的顧紹聽到叫喚,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顧青媛。
顧青媛的眼淚奪眶而出,朝他奔了過去。
顧紹好似看到幼年小小的顧青媛,小小的一團,朝他飛奔過來。
他張開雙臂,將他的女兒抱在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爹爹在這裏。”
顧青媛淚眼模糊地打量着顧紹,不過是一些日子沒見,又瘦了一圈。
鬢角的發,隱隱發白。
顧紹擡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這才擡手拭去顧青媛眼角的淚。
“傻姑娘,爹爹出來了,正該高興呢,哭什麼。”
顧紹看着眼前眼淚汪汪的女兒,想起妻子,心頭一份黯然,嘴上卻是安慰着女兒。
“告訴爹爹。這些日子可好?”
顧青媛細細地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說與顧紹聽。
也提起榮昌郡主的病。
“郡主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估計是做了虧心事……”
她原本是想要將自己讓人嚇唬榮昌郡主的事隱下,因爲她不確定顧紹對這件事的看法。
到底,她還是吞吞吐吐地將這些日子,她讓人帶着秦氏畫像去嚇唬榮昌郡主的事說了。
“父親……女兒實在是氣不過,這纔想着……小小報復一下。”
顧紹眸色柔和地望着顧青媛,手掌揉揉她的腦袋,“是爹爹的不是,從前對你的看顧太少,這才讓你養成什麼事情都靠自己的性子。”
“往後這樣的事情,爹爹會處理的。這事你不用再管了。”
顧青媛和顧紹說了許久的話,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門邊。
她本以爲裴謹廷會跟着父親一同回來。
沒想到等了半天,竟是不見裴謹廷的身影。
在她不知多少次將眼眸從門邊收回時,正好就見父親正面色複雜地看着她。
父親的目光直如明鏡,簡直能把她心底每一個角落都照得透亮。
她有些心虛,若無其事地說道,“父親。你可曾用過早膳?”
顧紹看出女兒有些窘迫,也沒有緊逼,而是給了她一個臺階,“還不曾。”
顧青媛立刻起身吩咐侍立在門邊的霜蕪,“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喫的先上一些吧。”
接下來幾日,裴謹廷也不知在忙什麼,別說從正門進鎮國公府了,就連晚間偷摸着翻牆進來也沒有過一次。
顧青媛只以爲是因爲父親歸家,出入不再和從前那樣方便,故而沒來找她。
她雖然思念他,但更多的是還是要打理府中的事物。
隨着顧紹獲釋的消息傳開,每日都有人上門探訪。
而且被罰沒的家產也一一發還。
就連顧紹也是官復原職,特許在京中過年,十五過後,再赴邊疆。
顧青媛又在家中待了幾日,未得來裴謹廷的半點消息。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宮中傳來旨意,邀顧紹父女倆進宮赴宴。
顧青媛本想推病不去,她不太想見到皇后。
只來傳旨的內侍卻笑說,宴請是陛下準備的.
顧青媛聽到這話,哪裏還敢推脫,當即隆重打扮一番,去宮中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