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286.抓住機會
    夏雷滾滾,天邊的雨喧囂而下。

    太子居住的寢居內,蔓延起一股水汽,朦朦朧朧。

    寂靜的寢居,除去呼嘯雨聲,還有低低的哭泣聲。

    皇帝在屏風前走來走去。

    皇后坐在臥榻邊,帕子捂着眼角,身子一顫一顫。

    她的哭聲尖銳悲痛。

    臥榻上,太子陷在昏迷中,雙目緊閉,眉宇間是褪不去的病懨懨之氣。

    皇后擡起頭,看向屏風前來去踱步的皇帝,停下抽泣聲,“陛下。可要查出到底是誰害了太子纔行啊。”

    皇帝聽到皇后的話,停下腳步,臉上也是一片疲憊,周身壓抑的鬱氣,彷彿一觸就要碎開來。

    “太醫的診斷,你又不是沒有聽到,是這些日子的奔波勞累,這才讓他病倒,沒有什麼人害他。”

    皇帝的話,皇后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剖開般。

    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她緊緊地咬着脣,雙手揪着濡溼的帕子。

    “陛下。太子的身子,你也很清楚,他真的是奔波勞累才暈倒的?”

    “您是不是太過偏心了?”

    皇帝竟是不知道皇后到底在說什麼了。

    太醫如今還在外頭開方子抓藥,熬湯。皇后也在邊上聽到太醫的診斷。

    難不成太醫還能胡亂診斷?

    他的腦袋不想要了?

    皇后捏着帕子,壓了壓眼角的淚花,“是。太子的身子奔波勞累不得,可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昏迷過了?”

    “自從幾年前……”

    每月穩定的供血,讓太子看着孱弱,其實內裏已經調得差不多了。

    否則,他也不敢真的對那人下手。

    正是因爲他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明明眼見着太子過兩年就能好好娶妻生子,不愁社稷無人。這個節骨眼上,陛下真的以爲這只是個意外嗎?”

    皇帝聞言立即擡起眼眸,帶着冰冷的利刃,朝皇后望去。

    若是剛纔沒聽出皇后話裏的意思,這會還聽不懂,那他也不配坐在龍椅上了。

    皇后話裏話外,分明就是說太子的昏迷是裴謹廷造成的。

    皇帝並未動怒,只是淡淡一笑,“梓潼,朕知道太子忽然昏迷,你一時難以接受,有些話朕就當你是關心則亂。”

    “只是,在他人面前可不能再說了。”

    說到最後,臉上笑容豁然落下,面色沉肅,與方纔判若兩人。

    他看了眼皇后,聲音沙啞,“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太醫也說了,太子暫時沒有生命之危。”

    “前頭朕還有朝事要處理,晚些時辰再來看太子。”

    皇帝不再廢話,擡腳轉過屏風,往外走去。

    沒一會兒高大的身影透過模糊的屏風消失在皇后的眼前。

    皇后緊緊捏着帕子,指尖傳來冰冷觸感,讓她想起多年前,年少的太子昏迷時,那一碗一碗的血,也是如此冰冷地入了他的身體。

    越想,皇后面色越發白。

    她望着緊閉雙眸的太子,她不會讓這個孩子死的。

    當年早就捨棄了一些東西,如今只能繼續捨棄。

    她起身地喚了一句,然後吩咐道,“去看看景珩在哪裏。他和太子一向都是好兄弟,如今太子昏迷,讓他來探望一下。”

    她從袖兜裏拿出一條新的帕子,握在掌心中,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拔開瓶塞,將裏頭的東西倒在掌心。

    慢條斯理的動作,皇后做得格外優雅。

    她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裴謹廷的到來。

    屋角的更漏聲聲,外頭喧囂的風雨聲終於停歇下來。

    好似小孩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

    尤記得當年裴謹廷知道他的作用不過是給太子做血袋子,曾經反抗過,掙扎過,也逃跑過。

    到了後來,依然是心甘情願地獻上他的鮮血。

    因爲他知道,若不是因爲他的血,他連活着的可能都沒有。

    屋內,黯淡的燭光,飄飄搖搖的光線落在皇后的面頰上,使得人看不清昏黃幽暗中,她那猙獰的面容。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皇后擡起低垂得頭,眸中煥發着不一般的光彩,“怎麼樣?”

    她的問話一出,外頭進來的人身子瑟瑟抖了一下,“回娘娘,裴三公子這會不在行宮,聽說是得了陛下的吩咐進山去了。”

    皇后一聽,目光直勾勾地射向來報信的人,“你說什麼?人到底去了哪裏?”

    裴謹廷今日一早就去了獵場。

    顧青媛好些日子沒和他一同起身,今日撐着痠軟的身子,陪着裴謹廷一同起身,看着他換上勁裝,試着長弓的手感。

    “怎麼突然要進山圍獵?”顧青媛看着裴謹廷手中試的弓。

    這是一把重弓,和平日那些上場狩獵用的弓不同。

    只有戰場上,需要遠射纔會用到這樣的弓。

    裴謹廷撥了撥弓弦,發出沉悶的嗡聲,“陛下的吩咐。他這些日子上不得場,讓我去深點的林子,獵些大的野物回來。”

    顧青媛不知想到什麼,輕聲問,“深點的林子,是不是景色更好?還有誰?能否帶上我?”

    裴謹廷將弓掛在武器架上,轉身抄着手,散漫地揚眉,“怎麼?顧圓圓,你這是一刻都離不開爲夫嗎?”

    這樣閒散的姿態,讓人窺不出半點異樣。

    “想要什麼,爲夫幫你打來就是。”

    顧青媛眼眸轉了下,“可不就是離不開夫君嗎?我也想看看夫君狩獵的英姿……”

    “怎麼?難道去深林會有危險?你會保護不了我嗎?”

    明顯的激將法,兩人一來一回的,若是往日……

    裴謹廷哼笑一聲,根本沒有給她再說的機會,“本公子珍貴的夫人,可不能有半點閃失。乖。等爲夫歸來。”

    他俯身在顧青媛的脣上狠狠地一吻,隨後拿起剛纔試手的重弓,朝顧青媛一笑。

    身上那閒散的氣息斂得一乾二淨,整個人變得和那重弓一樣,帶着無形的殺氣。

    出了院子,裴謹廷看到全副武裝的靖王世子,還有一列列禁衛。

    靖王世子趙小七走到裴謹廷的身側,“你確定太子的昏迷是障眼法?不過是想要對你一箭雙鵰?”

    裴謹廷淡淡地掃了眼等候的衆人,“我逼了他這麼長時間,寸步不讓,陛下的差事都快被我做完了,他忍得夠久了。”

    “京中不好再動手,這裏可是什麼意外都可能。”

    “他再不捉住機會,那可就是真的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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