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來再說。”蕭星寒說。
兩個月之後。
“那裏就是雲中城嗎?好美哦!”小星兒站在船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出現在視線之中的雲中城。
軒轅燁和風瀟然都沉默着沒有說話,風嘯庭把小星兒抱了起來,微微一笑說:“對,這裏就是雲中城。”是他曾經想要逃離,最終卻再沒有機會的雲中城。現在他的離開,也不是離家出走了,因爲這裏,沒有他的家了。
“太姥爺,從這裏上岸可以嗎?”拓拔嚴問風嘯庭。
風嘯庭點頭:“可以。”
拓拔嚴飛身到了岸上,船緩緩靠岸,鋪了木板,軒轅燁和風瀟然互相攙扶着,風嘯庭抱着小星兒,從船上下來了。
“朗朗,不如你帶着小星兒在船上住吧?”風瀟然對拓拔嚴說。雲中城遍地白骨,她怕嚇到了孩子。
“小弟,你說呢?”拓拔嚴問小星兒。
小星兒搖頭:“不,我要跟太姥姥和太姥爺在一起。”
“好。”拓拔嚴點頭,把小星兒從風嘯庭懷中接過去,背在背上,不讓他自己下地走動。
一路上三個老人走得很慢,他們不時會踩到地上的白骨,風瀟然握着軒轅燁的手,感覺一片冰涼。
到了雲中城城主府外面,看着那塊刻着軒轅二字的巨石,三個老人眼神都黯了黯。
風家大宅就在城主府對面,風嘯庭回頭看了一眼,苦笑了一聲,跟着軒轅燁一起進了城主府。
當年軒轅燁和風瀟然成親之後住過的院子還在,推開院門,角落裏的小秋千,隨着微風輕輕晃動。
這是當年得知風瀟然肚子裏懷了個女兒,軒轅燁親手做的鞦韆。風瀟然笑說,孩子要兩三歲以後才能玩兒,那麼早做好,到時候就壞了。軒轅燁說,他做的鞦韆過幾十年也不會壞。
如今,幾十年真的過去了,那架小秋千還在,但早已物是人非。
推開房門,入目是一片大紅色,房間裏面的裝飾,還是軒轅燁和風瀟然剛成親時候的樣子。桌子上擺着一對大紅蠟燭,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櫃子上面貼的大紅喜字,已經褪成了慘白的顏色。
是因爲風瀟然說,在孩子出生之前,他們都要像新婚那樣生活,等孩子出生了他們就不能過兩個人的日子了,軒轅燁就隨她喜歡了。只是,他們最終也沒能過上三口之家的小日子。
軒轅燁去了軒轅氏的祠堂,已經是一片廢墟了。那次軒轅明對付穆妍和蕭星寒,穆妍跟晉連城一起合作,放火燒了這個祠堂,當時軒轅雨的畫像在祠堂裏面,暫時給他們解了圍。
軒轅燁並不是來悼念先祖的,如果祠堂好好的,他也會選擇一把火燒掉。因爲歸根究底,所有悲劇的起源,都是因爲掌權者瘋狂的慾望,前人的罪孽,最後報應到了他們的身上。
軒轅燁是回來給雲中城的亡魂收斂屍骨的。
接下來他們晚上依舊住在船上,因爲城主府沒法兒住,尤其是帶着孩子。
花了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的傍晚,軒轅燁和風嘯庭各舉着一個火把,點了火,看着面前的白骨山,一點一點燃燒起來。
兩人對着正在焚化的白骨跪了下來,低着頭,沒有說話。
拓拔嚴就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火光鮮亮了他年輕的臉龐,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哀傷,他知道,這是軒轅燁跟雲中城告別的方式,這把火,爲過往的一切,畫上了一個句點。
第二天一早,小星兒從船上醒來的時候,雲中城的火已經熄滅了。
“太姥姥,太姥爺和大哥昨夜都沒回來睡嗎?”小星兒問。
風瀟然笑了笑說:“沒事的,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風瀟然陪着小星兒喫過飯,拓拔嚴自己回來了。
“大哥!”小星兒撲了過去。
拓拔嚴把小星兒抱過去,低聲跟風瀟然說了幾句話,風瀟然神色微怔,輕輕頷首。
他們都下了船,去的是不同的方向。
軒轅燁和風嘯庭要把雲中城死去之人的骨灰撒到大海里,風瀟然會過去跟他們一起做這件事,因爲裏面也有她的親人。
而拓拔嚴今天的任務是,帶着小星兒到雲中城玩兒。小星兒對於前幾日他不能下船去玩兒不太明白,在他眼中,雲中城很美麗,淡淡的雲霧籠罩着,像是仙境一樣。
拓拔嚴不想讓小星兒留遺憾,如今的雲中城已經沒有了白骨,真正獲得了安寧,讓小星兒去看看,留下的印象,也是美好的。
“大哥,這棵樹好高啊!咱們家裏好像都沒有這個樣子的樹!”
“嗯,那等我們走的時候,把它挖走。”
“大哥快來,這裏有個湖!好漂亮,像鏡子一樣!湖裏的這個水草,我也沒有見過,聞着香香的。”
“這是一種藥材,不常見,我們採了回去送給爹孃和大伯吧。”
“好啊!”
拓拔嚴把小星兒背在背上,兄弟倆一起在湖邊專心採藥。
陽光很暖,小星兒有點累了,趴在拓拔嚴背上往遠處看了一眼。
“大哥。”
“嗯?”
“我看到了別的可以送給爹孃和大伯的禮物。”
“小弟你說的是什麼?”
“那邊有個人,好像是舅舅。”小星兒眨了眨眼睛說。
拓拔嚴猛然擡頭,朝着前方看了過去,就看到一男一女出現在視線之中,女子蒙着黑色的面紗,男子臉上戴着面具,但他高大清瘦的身形,太熟悉了!
“舅舅!”拓拔嚴喊了一聲。
“大哥,那個蒙着面紗的女人,好凶的樣子。”小星兒趴在拓拔嚴背上,在拓拔嚴耳邊小聲說,話落擡頭,揮舞着小手,小臉嚴肅:“舅舅!如果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我跟大哥帶着小金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