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自然曉得未成婚不能襲爵封侯，江朔又不能明說，因爲許黔目前這惡劣情況若泄露要封侯，肯定會早早非議漫天。
“臣有事要奏。”
李謙帶着一名年齡相仿的小文官朝着江朔跪拜後，起身時說：“順便討杯雪梅茶喝。”
許黔炮火轉移：“你喝你喝，你喝我就不喝了。”
李謙半側身子連連嘖嘴，埋汰他：“許兄臺，你怎麼這般小家子氣，這鋪天蓋地的冰雪，分我一杯雪水茶怎麼了？”
許黔嗤之以鼻：“老子看你煩躁。”
李謙暫時官大一級，也不怕回嘴：“我看你也煩躁。”
江朔臉色緩和許多：“行了行了，李愛卿有什麼急事。”
身旁跟着那文官看了許黔一眼，摳着手中摺子猶豫。
“老子走了。”許黔纔不稀罕偷聽，衝遠處內官喊道：“給老子擡個熱乎的步輦來。”
江朔隨手抓起東西丟過一把，道：“朕面前，老子個頭？”
許黔重新喊道：“給我快點把步輦搞來。”
那小文官手中奏摺寫着今日欽天監新批的臘八禍福，才發現這日新添了些不利的禍處，又不那麼適宜嫁娶了，這才趕快稟呈上來。
江朔卻說這臘八喜事將近，普天都曉得了自然不宜再變，無論吉凶都不忌，必須要穩穩辦完。
這種事當然要避開許黔說，所以這三兩句話說完，這亭中便變成了李謙陪王上賞雪飲茶。
江朔見李謙爲臘八的婚事盡心得很，難免不想起市井那些李謙與趙姑娘的傳聞，心中惻隱。
李謙還在說日子的事：“臣去護國寺找主持再算一算，既然避不開，就看有什麼辦法能化解最好不過了。”
江朔笑着說：“別和那猴猻計較，近日辛苦李愛卿了。”
李謙訕笑：“食君之祿，自然擔君之憂。”
“又不是朕大婚，哈哈哈。”江朔覺得李謙正經回答更是可憐，便調笑道：“別人還以爲你娶不到那趙氏女，也要給她一場完美的婚禮呢，讀書人真是出情種。”
“哈哈哈。”李謙也跟着笑：“能與心悅之人成婚相守，也是極大的凱旋。”
一記馬屁正好拍在了江朔癢處，真是極爲受用，江朔忍不住炫耀起來，少年時他與王后也是一段風流佳話。
“那種苦，臣這一世恐怕也喫不到了。”李謙長嘆一聲，適當地賣了波可憐，引得江朔來安慰他。
“你還年少，不懂桃花有桃花的美，杏花有杏花的俏。”
李謙看了眼剛剛許黔坐過的位置，揶揄道：“是不是男子還有男子的好，哈哈哈。”
江朔面色一凝，虛空指了指他：“嘖，這個你可別學壞了。”
李謙斟茶：“剛剛臣看見了，臣可不喜歡那樣的和那樣的。”
江朔回憶了一下阿時，附和：“那樣的確實不行。”
李謙漫不經心地說：“另外那個更親密的矮個，也醜。”
江朔舉在嘴邊的茶杯凝滯，經一提醒，心裏泛起懷疑。
“那個矮些的，據說還喜歡玩鳥，將吉鳥招到屋裏玩。”
江朔平靜道：“朕也見過那人，他今日沒帶來。”
李謙假裝一門心思在飲茶聊天，說了句勸了無數次的寬慰話：“您也別太寵許兄了，他又不是小孩子，您的好他能想通的。”
江朔鼻子裏呼出一團白汽：“嗯。”
“您不如給他些時間，讓他也冷靜冷靜。”
“不說他這事了。”江朔自然不會讓李謙這樣沒眼力見，不斷挑開他的懷疑，轉而吩咐：“許相的事，京兆尹那邊必須加快。”
李謙放下茶杯：“是，臣昨日問過，差不多了。”
“一應事由這兩日就要結果。”
李謙應下：“是。”
“人死不能復生，告訴禮部許老就以一品國公追封厚葬，其許氏許松一支族譜，也要改回尋常模樣。”
“是。”剛剛不是已經在懷疑了嗎？李謙有些嫉妒，這些事分明就是匆匆幫許黔在大婚前重塑出生，爲他封侯鋪路而做。
“你們對韓旭，可以再狠些。”
“是。”
江朔仰着面，對內侍說：“來人，讓韓旭來找我。”
那內侍聞言，跪禮：“遵命。”
李謙哪有時間再繼續品茶賞雪，也隨着這位內侍前後腳出宮辦事去了。
而宮內外立刻傳遍了，許黔今日到宮中與大王爭吵許久，旁人隱約聽到，似乎又是要爲他外祖許松平反，那許黔鬧得瘋瘋癲癲差點要掀桌。
得虧王上涵養好，寵着他哄着他，不與他計較。